14:05分。
车在门口等候。
彭力在门口逗小狗,准备走向林家,想去看看林香,再去上学。
他看见从林家门口出来三个人。
林楷抱着林香往外面跑,林葚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他们急匆匆地跑向门口。
门口的车不是林家的,是Ivan常开的车。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被他们突然抱出去。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朝门口飞奔而去。
上了车,他看见林香闭着眼睛,是昏迷状态,呼吸猛地一滞,托住林香的身体,问:“她怎么了?”
“腿上的伤复发了。”林葚在纠结要不要给他看林香腿上的伤。
从林香刚刚的反应来看,她是不想他看见的。
林葚能理解,那个伤口太触目惊心了,是谁都不想喜欢的人看见自己那样恐怖的伤口。
彭力察觉到林葚的表情不对劲,手放在她的裤脚上,呼吸沉重急促。
她的腿部,明显被染了一大片色。
白色裤子,墨绿色的液色,单是看这个,他就恐惧得颤抖。
他伸手掀起她的裤子,看见了伤口。
知道她受伤,但他不知道她伤得这么重。
该有多疼。
该有多痛苦。
她却不提半句。
彭力把裤脚拉下,抱住她,眼眶发红,擦她额头上的汗,问林葚:“她是疼晕过去了吗?”
林葚点点头,说:“嗯。”
“她今天吃了什么?”林楷回过头,手里拿着手机,和Milana在通话中,“就是只吃了彭力给她做的粥和排骨,还有一点蔬菜......”
林葚:“还有大伯做的肉丸子煲。”
林楷忽然怔住了,对Milana:“还吃了肉丸子,里面的肉类不清楚,可能不止猪肉。”
二十分钟后。
他们抵达了颐和庄园。
坐落在正中间的建筑前站着五个护士。
下了车。
他们把林香带进一楼的大房间,里面有准备好的医疗设备和七个权威医生,还有一个绿色眼睛的男人。
陆霆和赵佳静、钟志杰很快赶到了。
“怎么回事?她吃什么肉了?”赵佳静一进门就质问他们三个。
“肉丸子,暂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肉?”林楷解释道。
陆霆:“谁做的菜?”
林楷手扶着额头,不说话。
“问你们话呢!谁做的菜啊!”赵佳静看他们三个不说话的样子就来气。
“她爸爸。”林葚说。
陆霆拿起手机,打给彭恒,跟他说了情况,叫他派人去林家找还有没有剩的肉丸子,拿过来检测。
房里传来林香痛苦的尖叫声。
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声声惨叫回荡,打破庄园的静谧。
坐在房间正对面的彭力紧张得全身绷紧,手不自主地按在大腿上,发白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双手捂住头,低下头。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这段日子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她是不是被很可怕的东西咬了。
是在哪里被咬得,怎么咬的她,那个时候她是不是有生命危险,有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吗,是自己硬撑了很久才被治疗吗,治疗的过程也像现在这样痛苦吗,还是说比现在更痛苦。
她经历这些痛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想到这些,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疼。
手术进行一个小时后。
彭恒赶到,说找不到剩余的肉丸子,厨房已经清洗干净,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道菜是林帆自己做的。
林家的厨师们说林帆要亲自做的这道菜,为他父亲庆祝生日,所以都不清楚里面放了什么肉。
手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
从天亮到天黑,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所有人都很紧张。
21:16分。
手术结束了。
医生走出来,说手术成功,暂时无生命危险,现在昏迷中。
绿眼睛的男人走出来。
赵佳静走过去问他:“Denis,能进去看她吗?”
Denis拦住她,说:“等一下。”
他看向客厅的人,说:“洗了胃,检测出猪肉、牛肉和鹅肉。”
林楷闭上眼睛,深呼吸。
Denis看向捂住头,不敢抬头的林楷,说:“她是个听话的孩子,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说不吃就不会吃,是谁逼她吃了鹅肉和牛肉?”
客厅没人说话。
Denis掀起袖子向上折,冷冷地说:“还是说,有人知道她不能吃这些,故意给她吃了?”
但是,客厅里还是没人说话,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彭力站起来,直接走进房间看她。
其他人跟着走了进去,只剩下林楷一个人坐在客厅。
房间里,林香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干裂。
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她的额头。
床边的监护仪上,曲线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起伏着。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缓慢落下,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她纤细的手臂。
她的手垂在床边,手上还残留着消毒水的痕迹,指甲泛着淡淡的青色。
整个房间被一种沉重的寂静笼罩着。
三十分钟后,她醒了。
她缓慢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站着的陆霆和赵佳静。
所有人紧张地围上前。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发不出声音,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洁白的枕头上。
赵佳静俯身,低下头,大声问:“你想说什么?”
她靠近林香,仔细地听完后,直起身,说:“她说她看见纪晨了。”
虚弱的林香泪流满面,想对他们说看见纪晨来接她了,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紧紧握着。
这感觉,很熟悉。
她很快意识到旁边的人是彭力。
陆霆和赵佳静听到她说看见纪晨,瞬间红了眼眶。
林香的右手食指轻轻动了动。
彭力立即站起来,俯身靠近她,说:“我在听。”
她缓慢地说:“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他的眼睛红肿,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声音低沉带着哭腔,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哽咽地点头。
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抬起手。
动嘴迟缓而艰难。
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他弯得更低,让她摸上他的脸。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沙哑而微弱的声音,“我没事,不疼了。”
他缓缓低下头。
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痛苦的眼神。
她又努力地挤出微笑,虚弱地说:“我很坚强的,别担心。”
他伸手抚摸她苍白如纸的脸,泣不成声。
医疗团队的一部分医生不能留在庄园过夜,要坐车离开,去附近的酒店居住,第二天再坐车来庄园。
Ivan开车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