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镜面,反射出艳丽的夕阳,气喘吁吁的男子,双手不顾疼痛撑在桌面上。
“走就走,我不在乎,反正、从来也没爱过!”
他开了酒柜里的酒,往杯子里死命地倒。
珍藏的陈酿,被他挥霍到泼洒桌面,刚抿了两口,就被酒气熏得双颊滚烫。空腹饮酒,最后也只落得个酩酊大醉,身体更是难受无比,像是有夹子夹住他的皮往外扯,郑知恩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他被铃声吵得实在不耐烦,接起来,都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又睡下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强烈反胃的感觉弄醒的,他猛地爬起来手脚并用奔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通大呕。
吐的都是水和胆汁,发酵的酸味让他捏着鼻子更想吐。
本以为喝酒会有多快乐,结果难受死循环,他又懊悔自己喝了太多。
不管怎么喝,始终都会清醒的。
陈懿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洗了把脸,把衣服脱光了,躺在沙发上,很快又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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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毕业那天他的生活极其颓废,陈懿还是没让自己沉溺在消沉之中,他很快销假复工,继续作为企业的螺丝钉在公司工作。
他否认自己对谢嶂的选择有什么负面情绪,以此挽回自己在关系中强势者的地位尊严。
第三天他就恢复了正常生活,按时吃饭,只是爱上了喝酒,晚上偶尔还会倒一小杯,让自己保持微醺的状态,这样脑子里就不会再想太多别的事情。
谢嶂的律师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两人通过电话,但提到产权,陈懿显得非常贪婪,他说:“好啊,一笔分手费,为什么不要。”
但是律师要约他出来见面,陈懿又以自己工作太忙为由拒绝。
这件事情就这样一直耽搁着没有做。
不过谢嶂的生活用品,陈懿还是很嘴硬地叫律师派人来收拾。
就约在这周六。
周六的时候有人来收拾东西。
陈懿穿着居家服,眼下发青,他昨晚整宿都睡不好,想到谢嶂的东西真要从这里搬走,他有种莫名的焦虑。
环臂在前胸,他靠着书房的门框,看搬家工人小心把谢嶂的电脑、专业书收拾进硬纸壳箱里,突然就感觉,这个人是真的要走。很突然,完全顺着自己的愿望走,走得那样果断。
谢嶂说分手之前,陈懿希望他分手,但是真到今天这步,他就总是做噩梦。
被剥离的感觉,是仿佛失去了身上某块肉。吃饭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磨咖啡的时候,烟灰色的雾气在手边飘散,陈懿会忘记那个玩世不恭的人其实已经不在身边了。
电器搬走,然后是生活用品,最后是衣服,其他的消耗品,只要是能用的,都留给了陈懿。
搬家工人的效率很高,两个小时就收拾完全部。
陈懿冷眼看他们离开。
杂物房里有些他们共同的东西,比如相册,礼物,他没有提醒他们带走。
他说服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是里面有可能有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不方便别人动的。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谢嶂会是什么时候。
他想起自己经常和谢嶂组队玩的双人游戏,游戏里有规则,有自己的世界观,他们被动地遵守游戏的玩法,现在,谢嶂觉得游戏无聊了,便提前退出。
陈懿镇定地站在镜子面前,给自己系上新买的领带。
这很正常,成年人就是这样,有进有退。
他也很快就会从这种不适应里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