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

苏珊到达琳赛的公寓时，罕见地发现自己的雇主还躺在被窝里。

她看了看手表，敲开房门，“嘿，琳赛，早上好，我们大概三十分钟后出发。”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苏珊隐约看到床上柔软的身影翻身挣扎了几秒钟，而后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马上就好。”

苏珊将琳赛的衣物放进洗衣机，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忙起来，等她将早餐端出来后，琳赛也从洗漱间出来了。

“早上好”，她穿着一件蓝色吊带裙，声音轻快明亮，但眼睛下方还有些没睡够的痕迹。

苏珊有些好奇，“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早餐是烤吐司和煎蛋，配了奶酪、花生酱和蔓越莓果酱，外加两杯牛奶。

琳赛用抹酱刀挖了点花生酱均匀地涂在烤得脆脆的吐司上，而后满足地咬了一口。

“昨晚？哦，昨晚真是太疯狂了。”

-

瑞凡他们的live出乎意料地成功。

一个小时的演出结束后，全场都在为这支乐队欢呼雀跃，所有人都高喊着Aleka's attic这个拗口又别扭的乐队名，大家都觉得不够尽兴。

瑞恩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她甚至被簇拥着险些下不了舞台。

但她高兴极了，甚至一结束就立马冲上琳赛，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god，要不是瑞凡说你想成为一名演员，我真想现在就邀请你加入我们乐队！”

乔希放下贝斯，故意开起她的玩笑，“哦？你两个小时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come on!”瑞恩回头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

瑞凡心里也很高兴。

他好笑地把琳赛从瑞恩的熊抱下解救出来。

“哇哦！让我们庆祝一下吧！”贝斯手乔希提议。

于是一行人在宽敞的后台开起了party，乔希喊来了服务员搬来了整整两箱琴酒！

他之前在俱乐部和酒吧兼职过，十分擅长带动聚会氛围。

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之下，琳赛没能免俗地加入这场狂欢。

本来瑞凡应该是喝得最多的那一个，但因为琳赛今晚成为了大家的焦点，他难得地克制了一把。

“哦，琳赛，你还好吗？你喝的似乎有点多了。”

“嘿，你还清醒吗？”

“琳赛，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

乔希看着自己递给琳赛的酒瓶被瑞凡再次拿走不满地嘟囔道。

“瑞凡你看上去真像个男妈妈！”

乔希其实也早就醉了，这会儿摇摇晃晃的，一头歪躺在躺椅上。

不只是乔希和琳赛，大家显然都喝醉了。

乐队的两个成员甚至醉醺醺地提议开车去拉斯维加斯。

瑞恩也在那里莫名地欢呼着。

“去拉斯维加斯！”

“我爱拉斯维加斯！”

好在琳赛还有些理智，迷迷糊糊地扒拉着瑞凡，示意他凑过来点儿。

洛杉矶的秋夜带了星星点点的凉意。

瑞凡的暗金色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薄荷味，又染了些酒气，混杂在一起。

瑞凡背对着光，琳赛好像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直觉他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River，我好像得回去了。”

……

“总之，要不是我还惦记着今天的工作，你可能得去拉斯维加斯接我了。”

琳赛为昨晚的经历完美地做了个总结。

但苏珊作为一个新手妈妈显然更能抓住重点。

她扬眉道，“醉成那样…所以是他最后好心把你送回来的？”

琳赛点点头。

苏珊放下刀叉，笑得很温和。

“看来我还需要多跑一趟，把你的车开回来。”

琳赛：“……”

-

苏珊准时将她的雇主送了回去。

《小妇人》剧组今天格外地热闹。

大家各自的戏份都拍的差不多，现在需要拍摄马奇家的姑娘们因为可怜的贝丝而重新赶回家乡重聚的场景。

克莱尔-丹尼丝现在画的妆容更憔悴了。

“贝丝”已经是病重的状态，她的脸几乎已经是惨白的样子，衬得眼眶周围更加猩红。

克莱尔看着琳赛一身华服，还戴着漂亮精致的礼帽，眼神里羡慕极了。

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好看的裙装，更何况是希望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最好一面的小演员。

她一屁股在琳赛旁边坐下来，后者适时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嘿，琳赛，你看起来似乎比我还累。”

“你瞧，大人总是会累一些嘛。”

琳赛指指那边正在忙着指挥团队的导演。

“可你还不是大人！”克莱尔纠正她。

美国法律规定，18岁只能说不再是青少年，但21岁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大人。

克莱尔得意地哈哈笑起来。

琳赛忘记了这一点，一时无语。

几秒后，她决定拉另一位“不是大人”下水。

“那克里斯蒂安也不是大人。”

琳赛耸耸肩，无辜地朝正在看笔记的克里斯蒂安眨眨眼。

与琳赛、克莱尔不同，克里斯蒂安的戏份仅次于薇诺娜，他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

但克里斯蒂安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自得其乐。

他井井有条地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抓住一切可学习的机会，不仅仅是演戏，就连一些其他拍摄相关的活计他也愿意学。

尽管他的英国口音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来，但剧组的工作人员们都喜欢他，也没有人把这个没太大名气的男生真的当做一个未成年人。

他平时待人温和有礼，看起来与谁都能相处融洽，但除了琳赛，克莱尔还没有见过克里斯蒂安主动与别的演员开太多玩笑。

琳赛的反驳很有效。

果然克莱尔的笑声顿住，她哼哼唧唧，“不行，他不算，琳赛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倒是克里斯蒂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有些小得意的琳赛，扬眉道，“按照英国法律，我确实是个成年人。”

“你瞧你瞧，我都说了他不算！”克莱尔又恢复了活力。

琳赛摊了摊手，“克里斯，我决定和你绝交两秒钟。”

也许是度过了一个难得的周末，演员们的状态都非常好，几乎都是一条过，但琳赛注意到薇诺娜有一点儿不对劲。

群像戏中这并不明显，但当只拍摄她的单独戏份时，导演吉莉安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你要表现的是不服气，是憋着一股劲写出点什么东西来，不是愤怒和怨恨。”

”不对不对，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需要更加专注。”

“肢体语言不应该是这样的。”

……

在第九次喊“咔”之后，吉莉安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她看向那方情绪已经十分压抑且烦躁的薇诺娜，尽量表现出来一些温和。

“这样吧，我们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拍你的戏份。”

薇诺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而后双唇紧闭，头也不回地返回了休息室。

她的身后，经纪人麦克的脸也是黑的，正在克制自己不在众人面前发作。

将一切看到眼里克莱尔打开了话匣子，“我猜薇诺娜的心情一定是受了德普的影响，娱记报道说他们这一对三个月内一定会分手。虽然我不太关注这些，但最近的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他们。”

克莱尔一只手撑着脸，“要是我也能让媒体报纸这么追捧就好了。”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好事情”，琳赛及时制止她的想法。

-

下午的时候薇诺娜仍未从休息室出来，吉莉安将她的戏份再次延后。

琳赛临时被拉着把明天要拍的一场多人戏补上，剧组的化妆师一时间忙碌起来，所有的更衣室都已经被占了位置。

琳赛听到克莱尔在咋咋呼呼，“这衣服似乎有点紧了，穿的我透不过气。”

她想了想，拿起裙子朝影棚外一间少有人用的洗更衣室走去。

那里距离影棚稍远，大家都懒得走这一趟。

琳赛将裙子挂在挂钩上，正准备拉下拉链，忽然听到房间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她动作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继续换衣服。

换好从隔间出来后，她忘了眼角落的位置，抿抿唇，找到一包纸巾，从隔间的缝隙处递了过去。

“也许你会需要这个。”

说完这句话，琳赛抬脚离开。

却在即将走出更衣室前被叫住。

薇诺娜的声音说不清是恼怒多一些还是羞赫多一些，“come on，我不需要你在这可怜我。”

薇诺娜已经认出她。

“我讨厌媒体，讨厌八卦周刊，讨厌这一切。”

薇诺娜几乎是颤抖着喊出这句话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抽泣声更大了。

琳赛皱了皱眉头，转身来到隔间。

门并未反锁，因此她很轻易就推开了。

薇诺娜这会儿的状态实在有些差，她的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脸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但好在没有任何做傻事的迹象。

看到琳赛，薇诺娜又羞又怒，“走开，我知道你们都在试图看我的笑话！”

琳赛眼皮跳了跳，她深吸一口气。

“老实说，你再继续下去真的会变成笑话。”

-

薇诺娜愣了愣。

琳赛凑近蹲下，直视着薇诺娜的眼睛，语气平静极了。

“薇诺娜瑞德，有样貌有名气有演技有影迷有作品，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会因为胡编乱造的娱乐报刊和狗仔，以及一段心碎的爱情，把自己变成这样。”

“我敢保证，你要是以这样的状态出门，让那些八卦娱记如意，那才是笑话。”

“你不懂！”薇诺娜的怒火稍微减少了些。

琳赛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把自己变成影视剧里可怜又惹人厌的bitch和fool，买醉酗酒搞垮自己的身体，消耗精神和情绪，荒废自己的事业和前程，把一切都打碎了再呈现出来，难道大家就会懂吗？”

“了解实情的人可能会好心地说上一句take care，但大部分都是nobody cares。”

“有问题就解决，恋情告吹就洒脱分手，精神状态差就去预约医生积极治疗，总得做点什么而不是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惨状。”

琳赛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

两人对视着，薇诺娜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一脸憔悴的自己，她难得地沉默了

“你吃过伯班克十字路口转角处的那家甜甜圈店吗？”琳赛问道。

话题转变得太快。

薇诺娜怔愣几秒，下意识回答，“没有。”

“那你可以去尝试一下，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因为得控制卡路里我可以一天都吃它。”

离开前，琳赛耸耸肩。

“吃点儿甜的东西吧。”

“当然，要是你认为我在劝诱你放弃保持身材，为了甜甜圈，哦我可一点也不介意承担这个罪名。”

高跟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

更衣室再次寂静得可怕，薇诺娜抿了抿唇，目光复杂。

-

琳赛本来想工作结束后奖励自己一份甜甜圈，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她的计划。

片场收工后，她直接开着沃尔沃来到了华纳影视大楼。

办公室里，平时稳重的贝琳达这会儿看起来有些激动，负责《金色豪门》宣发工作的的艾伦早已经在那里等她，“好久不见，你看起来非常不错。”

“谢谢，你看起来也很棒。”

艾伦望了一眼贝琳达，“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直奔主题了。”

他看向琳赛，“well，奥古斯特导演已经带着《金色豪门》在欧洲的几个电影节亮相了，老实说，电影的反响还不错。”

“内部试映后，我们收到了许多影评人和专业人士的评价，大部分都是趋于正面的，杰瑞米-艾恩斯和梅丽尔-斯特里普的表现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

“至于布兰卡这个角色......”

艾伦顿了顿，笑意明显，“非常的惊人！老实说，你的表演让欧洲的那些家伙们少见地给出了优秀的评级。”

艾伦翻出他收到的影评。

“霍克小姐以精湛的演技诠释出了一个自由勇敢的布兰卡。”

“这张新面孔充满了灵气与天赋，我觉得今年的最佳新人奖非她莫属。”

“杰瑞米和梅丽尔的演技依旧出色，但更让我惊喜的是一位新人演员。”

“很难想象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能顶住两位最佳男女主角的压力，在一部文艺片中能贡献出如此精彩的表演。”

“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饰演布兰卡的演员今年还只有十八岁，我很期待她之后的作品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

艾伦越读越激动，似乎自己也变成了琳赛的经纪人一般。

“总之，虽然国内目前还没大肆报道，但电影在欧洲的反响非常好！按照投资方的安排，今晚将会在欧洲公映。”

其实虽然美国现在还没有多少报道，但业内人士其实也已经有关注到这部作品，琳赛这两天在伯班克也时不时会听到有关《金色豪门》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