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趁机将最后半颗金丹打入裴砚体内。天地骤然寂静,纷扬大雪中,她看见他心口浮现出与自己胎记完全契合的凤凰图腾。原来所谓"蛊毒共生",不过是双生子的血脉羁绊。当年被调换的,何止是先皇后母子?
"娘娘!"药童小桃撞开冰棺的瞬间,沈昭瞳孔骤缩。襁褓中沉睡的婴孩眉心一点朱砂,与她腕间的守宫砂一模一样。裴砚突然闷哼着跪倒在地,七窍涌出的黑血在雪地上开出妖异的红梅。
萧景珩癫狂的笑声刺破夜空:"好个双生蛊!你们兄妹..."话音未落,裴砚掌心蛊虫化作利刃,精准刺入他心脉。在萧景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裴砚俯身舔去他眼角的血:"陛下可知,漠北有种毒草叫'长相守'?服下的人会化作石像,日日重复着最痛苦的记忆。"
沈昭将昏迷的婴孩护在身后,看着裴砚将萧景珩封入冰棺。这个往日清冷如月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滔天恨意。直到冰棺轰然闭合,他才踉跄着单膝跪地,任由毒血浸透玄色衣摆:"臣...来迟了。"
三更天的更鼓穿透雪幕时,沈昭终于寻到裴砚。他蜷缩在药庐角落,十指深深抠进青砖,背后的蛊纹已蔓延至心口。她颤抖着解开他衣襟,却被掌心滚烫的体温灼伤——那些蛊纹正在蚕食他的心脉,速度比她预想的快了三倍。
"你早算到今日?"沈昭将金疮药重重拍在石桌上,药粉扬起惊醒了沉睡的雪灵芝,"当年在暗卫营,你故意中箭落在我箭下..."
"若非如此,如何取得你半分信任?"裴砚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到了吗?这是你当年喂我喝的毒药,如今已与我的血肉融为一体。"他眼底泛起妖异的金芒,"想要救我,除非..."
话音未落,沈昭咬破舌尖渡去一口心头血。裴砚闷哼着仰头,任由她指尖按在眉心。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窗纸时,他腕间浮现出崭新的守宫砂,而沈昭鬓边却悄然生出一缕白发。
"用我的半生寿元换你十年安康,很划算。"沈昭笑着将他揽入怀中,指尖抚过新生的守宫砂,"毕竟当年你为护我挡箭,可没说过要算账。"
裴砚喉结滚动,突然低头吻住她鬓边白发。这个吻温柔得仿佛要把十年错过的光阴都补回来,却在下一刻化作利齿厮磨。沈昭吃痛松手,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红:"别怕,只是要取你三滴心头血做药引..."
"砚儿!"惊呼声被淹没在骤然爆发的药香里。沈昭望着满地疯长的并蒂莲,忽然想起及笄那夜他说的谜题:"昭昭可知,何为真正的同心蛊?"此刻她终于明白,那夜他眼中闪烁的,从来不是蛊毒,而是比毒药更烈的人间至情。
晨光中,药庐外的药草突然疯长成心形。沈昭望着裴砚颈间新生的守宫砂,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漠北王庭的商队踏雪而来,为首的老者见到冰棺中的萧景珩,竟恭敬地行了叩拜大礼:"参见女帝。"
沈昭望着商队献上的玄铁匣,突然想起初遇裴砚那日,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纹路,与匣中羊皮卷上的凤凰图腾一模一样。匣底压着的泛黄婚书上,赫然写着永和三年立春吉日——正是她被选入宫的那一天。
"这是......"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初醒的沙哑。
沈昭转身将染血的襁褓塞进他怀里,转身时发间金步摇勾断了玉佩穗子。纷扬玉珠滚落雪地,露出底下暗刻的小字——"永和三年,昭与砚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