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早的连体泳衣紧紧贴在身上,后背贴在泳池壁时,瓷砖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攥着扶梯,指尖因用力泛白,掌心很快沁出冷汗。
清澈的浅蓝色池水漫过腰间,她扶着扶梯慢慢蹲下身,冰凉的水面漫过脑袋,记忆深处的恐惧感翻涌而出。
消毒水的气味变成浑浊的橡胶焦味,冰凉的池水逐渐变得刺骨。
季海早猛地站直身体,后背重重撞在瓷砖上,肩胛骨撞得生疼,进水的眼眶发酸发疼。
她大口喘着粗气,手指痉挛般死死扣住栏杆。
“为什么不行?怎么就不行呢?”她沙哑的呢喃声,被水吞噬得支离破碎。
松开栏杆的刹那,季海早仿佛坠入了时光漩涡。含氯消毒剂的气味裹着酸涩涌入鼻腔,胸腔里的空气慢慢被挤压成尖锐的刺痛。
记忆碎片在窒息感中纷至沓来。
破旧的空旷厂房里,年幼的自己蜷缩在盛满水的铁皮桶里,爸爸带着血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嘴:“早早,你躲在这里,不是爸爸喊你,你千万不能答应。”
“一定!一定!不能答应!”
“爸爸,爱你和妈妈。”
“一定要活下去!”
男人愤怒的嘶吼混着棍棒砸在肉身上的闷响,渐渐被淹没在涌来的污水里。
“啊——你们这些混蛋!我一定会将你们全部抓起来!”这是爸爸留下最后的呐喊声。
小小的季海早抱着自己,在冰冷的污水里浮沉,耳畔是罪犯搜寻的脚步声,头顶的铁盖缝隙漏进一线光,却照不进她绝望的瞳孔。
黑暗即将完全吞噬意识时,她触到了温暖的掌心。深蓝色制服的布料擦过脸颊,带着阳光烘烤过的气息。
一双手臂有力地托起她,将她带出水面,那是年轻时候的应澜。
消毒水的气味扭曲成铁锈般的腥气,季海早的视网膜被血色浸染——蓝色的池水、白色的瓷砖,都被染成黏稠的猩红。
不断下坠的呼啸风声中,应澜的锁骨硌着她的额头,手臂正死死环在她的腰上。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那声音在胸腔里震荡,和着逐渐微弱的心跳,震得她耳骨发疼,应澜的下巴磕在她发顶,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滑进她衣领。
季海早想抬手抱住对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对方衣服的下摆,布料早已被冷汗浸透,像块贴在皮肤上的冰。
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会想不起来?那些人究竟是谁?
季海早仰面躺在水里,阳光在水面碎成光斑,照亮昏暗的水底。
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忽然,一道蚯蚓状的刀疤在混沌中掠过——是昨晚巷子里的刀疤男!
季海早心脏狂跳,“是他!”喉间刚溢出破碎的音节,脚底在池壁上猛地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坠水底。
鼻腔瞬间被水灌满,她本能地张嘴呼吸,却呛得喉咙发紧。混乱中蹬腿想要借力,膝盖狠狠磕在池壁上,反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窒息感像铅块压在胸口,眼前的光线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