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烟翻了个身,一手垫在枕头上撑着脑袋,一手拉上景之瑜的衣角道:“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景之瑜揉了揉眼睛,道:“我不困了,你饿了吧,我去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玉清烟坐起身,道:“这种事交给下人吧,再多陪我一会儿。”
景之瑜又在玉清烟身边躺下,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玉清烟搂紧她:“景之瑜。”
“我在。”
“景之瑜。”
“我在。”
“景之瑜。”
“我在。玉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好幼稚。”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低声笑着,卷起手指勾了勾玉清烟的下巴。
如月给小皇子解了毒,玉清烟和景之瑜的伤也都恢复了,净无尘前几日带回了信,北地军队正以最快的速度开拨回京。
好像一切都在变好,好像一切都很宁静,好像她们胜券在握。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的假象罢了。
景之瑜有心想驱散笼罩在玉清烟心头的阴霾,笑问道:“玉姐姐,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玉清烟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景之瑜道:“哎呀呀,认真想一想嘛!”
玉清烟果真十分认真的想了一想,仔细道:“我想和你一起隐居山林,只有我们两个,每天一日三餐,永不分离。”
景之瑜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道:“和我想的一样!到那时我们还可以养一只小狗,把炸鸡排和糖果也接过来,永远生活在一起。”
玉清烟眼中含笑,温柔的点了点头。
西地和南地军队也正往京城赶来,朝廷之中早已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朝臣大多已分好了阵营,不愿看到朝廷风云的也都辞官回乡了。
苍无子道:“殿下,是时候了。”
大皇子早就迫不及待,拿出早已拟写好的文书,在次日上朝时拿了出来:
“儿臣冒死进谏!恳请陛下明察玉大将军通敌叛国之罪!”
他目光如炬:“陛下待其如肱骨,委以数万雄师、镇守边关,然此贼竟狼心狗肺,蓄谋已久,企欲联合景之瑜此等盛巫之辈,攻入京城!”
朝廷上静的落针可闻,随即爆发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有跟玉清烟关系还不错的大臣站出来质疑道:“陛下,臣觉得大皇子所言不可信。玉将军恪尽职守,忠心耿耿。将军镇守北地数载,从未出过差错。臣以人格担保,她绝不会叛国!”
大皇子转头道:“你是说我污蔑了她?你的意思是我居心不轨?”
那大臣道:“非也,只是此事还需再仔细勘察,现在定罪,为时尚早。”
大皇子冷笑一声,将用金线绣着“玉清烟”几个大字的香囊投掷到那大臣膝边。
那大臣捡起来,等到看清上面的图案时,吓得扔了出去,眼神直直的,不说话。
大皇子道:“如何,你还有什么要替她开脱的?”
那大臣哆嗦着嘴唇,依旧嘴硬道:“一个香囊也不能证明什么……”
大皇子道:“好,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带人证!”
一个侍卫押着清竹上来,有人惊叫:“这女子,似乎是玉将军府中的婢女?”
清竹匍匐在地,掷地有声道:“陛下!草民冒死呈冤!玉大将军私通敌国,罪证确凿!”
她双手剧烈颤抖着呈上染血的绢布,仿若痛心疾首:“十日之前,草民为将军整理衣物时,无意撞见一名暗卫将北地军情密函交予盛巫使者!草民拼死抢得半幅书信,却被追至河畔险些溺亡……”她展开破布,隐约可见“八月十五,里应外合”的字迹。
她往前跪行一步,突然扯开衣裤,露出胳膊上和腿上的鞭痕:“为了灭口,他们将草民拘于柴房毒打!幸有好心杂役相助,才逃出升天!陛下,将军府近日频繁调动私卫,分明是要与敌国里应外合!草民一介贱婢,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千刀万剐!”清竹重重磕头,地面传来闷响,“求陛下为将士们做主!”
有几个大臣倒吸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疑不定。
总领太监将绢布和香囊都呈给皇上,皇帝坐的僵直,缓缓转动混浊的眼珠。良久,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怒道:“大胆玉清烟!竟敢谋反!立刻召集西地军队和南地军队,收回北地兵权,诛杀玉清烟!”
朝廷上臣子跪倒一片,无人敢出声。
虽有人觉得蹊跷,但始终无人再站出来质疑。
大皇子撩袍跪地,愤声道:“父皇在上,儿臣斗胆,愿领诛灭玉清烟之命。纵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以安社稷、慰民心,不负父皇多年教诲栽培,为我大罗江山略尽绵薄之力!”
皇帝干笑两声,那笑声像是从地狱里传来,道:“吾儿有此担当,朕心甚慰。玉清烟诡计多端,你切不可大意。此去凶险,你定要平安归来,莫让父皇担忧。”
说罢,便命人将西地和南地兵虎符都交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叩头谢恩:“谢陛下!儿臣定当不负众望,诛杀玉清烟,以安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