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烟回过头来:“何事?”
明苏双手捧着一块窝窝头和一碗粥,道:“吃些东西吧。”
昨夜,明苏骑着马走在马车旁,好几次看向玉清烟,她都维持着举头望月的姿势一动不动。
当然不是因为月亮好看,明苏知道。
玉清烟接过饭食,吃了一口。
明苏见她吃了,便退了下去。
窝窝头刚吃一半,玉清烟就听到车舆内传来了动静。
她急忙打开车门,却见女子正要坐起来。
那女子见了玉清烟,先是一愣,停下了动作,旋即惊恐起来:“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玉清烟进到车舆内,关了门,道:“我是当朝大将军,你受了重伤,我们正要回京。”
女子道:“你给我包扎的吗?!你不杀我?”
玉清烟道:“是。我们……自然是不会随意杀人的。”
那女子面色稍稍缓和,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是景之瑜,敢问将军姓名?”
“玉清烟。”
“多谢玉将军。”
玉清烟内心挣扎了一瞬,随后试探道:“你可认识一位名叫陈悦安的女子?应当是与你相仿的年纪。”
景之瑜内心一惊,心道不好,难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陈悦安?难到这玉清烟认识这原主人?那可真是要完蛋了,她根本不认识啊!
事到如今,她只好硬着头皮笑道:“不曾听说过。玉将军与那陈悦安是旧友吗?”
玉清烟还未放弃,继续追问道:“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你当真不认识?”
景之瑜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其实不论看不看——她都不可能认识。于是她道:“玉将军,我真的不认识。”
玉清烟身子往后退了退,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挫败,低着头沉默不语。
良久,玉清烟道:“不是,我只是随口一问,景姑娘不必在意。你已经几日未曾进食了,身体虚弱,先喝点粥吧。”
郑绫啊郑绫,不仅改了名换了姓,连陈悦安都装作不认识了啊。
景之瑜有些震惊,这大将军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但她也不敢贸然喝那碗粥,面上显出几分犹豫之色。
玉清烟已经端起了粥,见到景之瑜的神色,心下了然,于是道:“没毒。”说着,便先喝了一小口。
景之瑜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并非怀疑玉将军给我下毒,只是有些……怕烫……”
玉清烟淡淡道:“天气冷,这会儿已经不烫了。”
她将景之瑜扶起来,靠在靠垫上,将粥塞进了她手里。
景之瑜也不再客气,捧起粥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她很久没吃过饱饭了,这些日子又消耗太多,她感觉自己快饿晕了,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张嘴。
玉清烟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道:“慢些吃,我再给你拿些过来。”
景之瑜脸趴在碗里,点头如捣蒜。
不一会儿,玉清烟又拿了一碗粥和一个窝窝头进来。
景之瑜吃了个精光。
她擦擦嘴,笑道:“感谢玉将军。”
玉清烟没搭话,将她放倒,盖好了棉被。
“你……好生歇息吧。等到了殿上,我会替你求情,求皇上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景之瑜当然知道参加起义的风险与代价,她本来都视死如归了,却不料老天像开玩笑一样,起义军都死完了,独独留她一口气,让她遇到了玉清烟,捡回了一条命。
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道:“真是多谢玉将军如此为我着想,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等我伤好了,定当竭尽所能报答将军。”
玉清烟摆摆手,出去了。
马车内温暖舒适,伤口处肌肉拉扯产生的钝重的滞涩感也减弱了许多,景之瑜很快又睡了过去。
出了马车,明苏正在喂马,玉清烟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去查查我们救起的那位女子,景之瑜,可能是化名。”
明苏道:“是,玉将军。”
玉清烟道:“莫要打草惊蛇。”她接过草料,给千里多喂了一些。
修整了大半日,玉清烟上了马,队伍又开始赶路了。
她心不在焉,直到贺副将军提醒她,才发觉走的太快,后面已经有些士兵跟不上了。她只好勒了勒手中的缰绳,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