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月冷星稀。冬夜的大地一片死寂。
残破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断剑折戟散落一地,映着冷月的光,寒意更甚。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如沉默的墓碑,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惨烈。士兵的尸身被冻成冰雕,月光洒在他们僵硬的脸上,映出无尽的悲凉。
“将军大人,这儿还有个活的!”
“吁!”玉清烟勒住了缰绳,停住了马,道:“带回去!”
几个小兵像抬死猪一样将地上那人抬上马背绑紧,确保他不会掉下来。
随即,玉清烟吩咐道:“我与副将军先行离开,其余人留下挖坑立坟,将这些尸体就地掩埋!”
天佑十五年,北地爆发起义,数以万计的平头百姓前仆后继,参与其中。朝廷人心惶惶,皇帝震怒,派玉清烟大将军前去镇压反叛军。
玉清烟率领着五万精锐士兵,一路北上,节节胜利。这里是大罗王朝的最北方,也是起义军最后的据点。
连连败退,起义军早已失去了信心,名存实亡,逃亡的逃亡,倒戈的倒戈……最后所剩无几,被玉清烟带着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举歼灭。
回到军营,玉清烟将人放到床上,又连忙找来了付军医。
床上那人伤势过重,付军医要将他的衣服全部脱下才能进一步治疗。
玉清烟道:“付军医,我出去侯着吧。”说着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付军医跑了出来,道:“玉将军,里面那位是个女子……要不,还是您为她上药吧。她全身伤口众多,我不太方便。”
玉清烟略显惊讶的看着他,下一秒,手里就被塞进了一瓶药膏和一小盒药粉。
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心想,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这点小事不是问题。
可她想错了。
她快步走上前去,只见床上那人蓬头垢面,衣裤破烂。掀开那女子的上衣,胸口处果然紧紧缠绕着一层白布。由于有伤,那白布大半都已浸成了血色。
玉清烟小心翼翼的剪开白布条,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伤口很深,多半是被刀剑给扎穿了。
她按照付军医的叮嘱,先撒上药粉止住了血,又端来温水仔细的清理伤口。最后又涂上药膏,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好。
一顿操作下来,夜已过了大半。玉清烟冷汗直冒,连后背都湿了。
她习武多年,又带兵打仗,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也不是没给别人治过伤,今日却格外的累。
她没多想,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又命人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来,拧干了手绢开始轻手轻脚的给女子擦拭满身尘土。
擦完了脸,玉清烟这才发现她是个绝世美人儿。
五官标致秀丽,宛若西子。皮肤略显粗糙,许是在战场上风吹日晒的缘故。
只是不知为何,这女子左脸上有两条褐色的伤疤,从眼下一直延伸到下巴,实在是骇人。
玉清烟一时看呆了,直到手绢脱落掉到了水盆里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拧干了手绢,开始擦拭双手。
突然,她愣住了。
这女子左手虎口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水滴形胎记,跟她记忆里的那块胎记一模一样。
一瞬间记忆闪回,她就是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震惊之后,她的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
付军医进来,迎上来问道:“玉将军,伤口都处理好了吗?”
“好了。”
“这是治疗要用到的膏药,记得每天换一次药。”
玉清烟接过放进了内襟便转身离开了。
翌日一早,便有人来报:“回玉将军,战场都已清理干净,尸体也都埋了。”
玉清烟靠在交椅上闭目养神,手指不停的揉搓着太阳穴。
她头也不抬,道:“吩咐下去,立马拆除营寨,起程返京!”
等营帐里只剩下自己了,玉清烟才缓缓睁眼,随后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往另一个营帐走去。
女子还在昏迷,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玉清烟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她看了许久,像平时盯着训练的士兵一样,可又多带了几分审视,似乎要将人看穿。
这群兵将平时令行禁止,效率十分之高,不过小半天时间,便已经收拾完整装待发了。
玉清烟找来一辆马车,在里面垫了厚厚的两层棉被。又挑了匹腿脚稳健的老马套在车上,把那女子放了进去。
山高路远,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到京城。
今日是月圆之夜,如水般的银辉洒在大地上,格外的亮。冬夜寂静,耳边只能听到部队行进的声音,玉清烟静静的坐在车前板上,望着圆圆的月亮出神。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太阳一照,地上的雪便融化了。道路愈发泥泞,将士们又赶了一夜的路,此时已是疲惫不堪。玉清烟干脆下令原地休整。
“玉将军。”明苏走到马车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