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予安,跟我来,我们得穿婚服了。”宁繁语态轻柔走向柳予安说道,掉头带着他穿过前院走向对面偏厅。“我们家现在我当家,你等我先给爷爷交代两句,咱们去换婚服。”
柳予安是有些惊讶的,他虽不知这个朝代对待女子的态度是如何的。但是单凭她这份能力能当起一个家,就足够让人吃惊了。
宁繁走到偏厅跟宁振不知交代了几句什么,便招手让柳予安跟进来。
偏厅桌子上托盘盛着两套婚服,柳予安走到桌子前,伸手摸向放着凤冠的那套,试探问道:“这,这件是我的吗?”
宁繁噗嗤一下笑出声:“这是女子的婚服,你是入赘,不是嫁人。”旁边一直低头忙碌的宁振憋着笑走出偏厅。
出了一个大糗的柳予安乖乖巧巧抱着婚服的托盘回到了所住的客房中,换好婚服板板正正坐在磨得并不那么光滑的铜镜前。
模糊的铜镜照得柳予安的面容有些许恍惚,端正的五官在镜中显得歪歪扭扭。
他长发披散,一时犯了难。
及腰的长发让柳予安手忙脚乱,反复摆弄让他胳膊发软手发酸。
船到桥头送枕头。房门轻掩,只听有人笃笃敲了两声,门外便有声音响起:“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柳予安听声是宁家二公子宁简,转头望向门口方向回复道:“请进。”
宁简抬脚进门,见柳予安披头散发坐在铜镜前,解释道:“大姐让我来看一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语气端的是个一本正经,让柳予安想到宁繁的评价:少年老成的小老头。
老成的是语态,却是怎么也跟这粉雕玉琢的正太脸不搭。
“嗯…我…”略显局促的柳予安嘴更笨了。跟这么小的弟弟说我不会束发,会不会有些丢人啊。死要面子的柳予安心想。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来帮你束发吧。”宁简说着,缓步走到柳予安身旁拿起梳子,绕到身后便开始梳理。
柳予安内心感激不尽,面上波澜不惊。
透过铜镜,看到身后人的动作,正轻手轻脚地梳理他的头发。
少年还未开始发育,身形略显单薄,身高刚和坐在桌前的柳予安高度持平。可举止言谈却已是谦谦君子作风。
柳予安突然想到自己十二三岁,暑假在乡下爷奶家,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样样行,招猫惹狗第一名。宁家的教养真好。柳予安心想。
就在柳予安心想的时候,宁简不负所托地完成了宁繁的任务。
发髻高高扎起,分下的马尾高扬,为柳予安不擅长表情的面部增加了一股少年气。
回过神的柳予安因着终于束好的发,感到身心舒畅,侧身去看走到他身边放下梳子的宁简。
他挪开凳子起身,对身旁的宁家笑着道:“谢谢你。”
太阳升起,晨光明媚。日光透过开启的窗户洒进来,洒在了柳予安侧脸上。光和影也赶趟儿似地眷顾美丽的事物,毫无余力地去勾勒清秀俊朗的五官,想为那原本的俊美锦上添花。
宁简抬头看着浅笑的柳予安,微微愣神。今日的阳光可真美啊,他心想。
“哦,好。”宁简驴唇不对马嘴地回。
前厅中,宁振正满身喜气地安排布置拜堂的红地毯。孙明急步跑到宁振面前,恭敬道:“宁老,柳公子的户籍文书已办妥,不过成婚文书得等几日。”
“为何?”宁振问道。
“原本咱们大小姐已打点妥当,今日去了便成。谁料想成婚籍管事昨夜突发急症,恐得养一阵子了。”孙明回道。
宁振略做思索道:“这事儿没影响,过两日补上便是,你去忙吧。”语罢,各自便去忙碌。
吉日良辰,柳予安经人带领去了前院,院内宾客只邀最亲近的亲朋好友,并不太多,帮工依旧忙碌。
抬头看了一下日头,大概日中,应是测算的吉时。四周并唯有想象中的锣鼓喧天,却也透着祥和的喜气。
造化多是和弄人相好。天地已拜,二拜高堂时,院中却是来了不速之客。婚礼戛然而止,目之所及众人脸色皆是怨怒却无敢多言。
众人应声前去院中,柳予安自留在厅中人群尾后。院中来人声尖且细,语气中带得满是催促。
待众前院人群散去,宁繁也被来人带走。
大婚主角不在,宾客亦无多逗留各自归家,帮工也因宁振的交代先离了场。
一时间厅中只剩宁家五人,以及不知如何是好的柳予安。
宁振端坐主位,一言不发。先前的喜气洋洋已被愁眉不展取而代之。
宁澜端坐不住:“不行,我得进宫跟去看看。”宁母陈蓁蓁一旁紧拉丈夫的手,闭嘴不言只啪嗒啪嗒泪珠直掉。
宁振拧眉道:“澜儿去看一眼也好,虽说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也不一定是绝对凶险。”
宁澜得到父亲的确定回答,转头拍了拍宁母紧攥的手以示安慰,接而起身匆匆出门。
余下众人在焦急中端坐,红喜字张贴的厅中霎时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