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讲到这里,你这精神就如此不好,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楚茂也走开了两步,自找一块山石歇坐去了。
“扫兴!”一面铺帕,一面掷下这话。
云潇只得满面堆笑地跟从她去:“成,成,成,讲笑话给你听!”
“我不要听,咱们也静静待一会吧,将才话说多了,嗓子疼。”
一时屋外亦如屋内,默无一言。
大约过了一顿饭,桃香忽然喜盈盈地又走出来:“两位姐姐可有得闲时候,也来凑一凑热闹。”
“什么热闹?”楚茂与云潇忙站起来,请桃香入座。
桃香谦拒不果,只得坐了,又逼二人亦坐下,才款款诉道:“说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娘子忽然起了个兴致,要教我们看书看棋拨算盘珠子!”
“凑不来,凑不来,”楚茂瞬时又站了起来,作出一副苦楚的模样:“我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大小事忙得没个开交啊。”
桃香原料想这楚茂与云潇俱是孤身妇人,家事省俭,厨下庶务亦不算繁冗,暇余时候必是有的,迎合笼络,一举两得,这才有了相邀之言,不想,这楚茂忙似箭一般拒绝,一霎愁锁蛾眉,连连赔罪:“楚姐快坐下,我实在不知道你竟这样忙忙碌碌,一点空闲也没有。”
这时,云潇接过话茬:“我是个大闲人,不知什么时候开第一堂课哇,我好回去预备。”
桃香又大悦了。
楚茂不住地点头:“是呢,我已经想好了,我送给云潇一个大砚台。”
桃香答道:“不不不,哪儿能要你们破费,书笔文物都不必自己去预备,云姐明儿当值不当值?”
云潇谢不释口,赞叹不已。
桃香一面笑得云肩簌簌,一面对楚茂说道:“想不到云姐甜甜的话儿,说到现在还不重样!”
又冲云潇道:“问你明儿当值不当值,再不回正经话,我可就要走了。”
楚茂也笑着附声:“我也是头一回瞧见她那么会甜、言、蜜、语。”
醋味幽生。
云潇似乎察知了:“你也会嚼字了,稀罕。”
“明儿不当值。”
“你交运了,明儿这个时候过来候着就妥了。倘或忽然要忙旁的事,记得派个小丫头来说一声。”
“这是自然。”云潇妙目一眨,看向楚茂:“我可总算从你手底下逃出生天啦。”
桃香深是好奇,问:“这四个字儿可利害了。楚姐,你怎么欺负云姐的?”
“她是个没良心的,是领她去积好行善哩。”
云潇不以为意,默默无言。
桃香懵然少顷,恍悟道:“是了,楚姐定然是领着云姐去四郊施米舍布去了,恐怕云姐也是走的崴了脚,楚姐照顾没到的缘故罢,我猜着了吗?”
这是旧年里,由于赵鹭鸶忽然慈悲心大动,便立即吩咐仙芝携带一班人马去救苦救难。
其中,便有桃香,泥路特特坎坷,车上的人哪儿经得住颠簸,纷纷头晕发呕,只好下车来,慢慢地走,仍然乏力的桃香,便不小心崴伤了脚。
“八九不离十,尽欺负我这样爱忍痛不说的人。她莫说照顾了,还催着你再走快一些呢。”
楚茂听过这一篇话,喉里只拧出两声干笑。
她成日里还为香烛供奉心焦呢,哪儿还有剩钱去做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