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所谓的被瘴气迷惑,不过只是他对于食人柳林的试探?!
爻泺同聿脩互看一眼,彼此无声交流。
待面前一切风清云朗后,顾言收回了降魔杵,带头跨进了林中,在一株最大的食人柳树下,他驻足仰头,手指在凹凸不平的树杆上抚了抚。
聿脩和爻泺紧跟在他身侧,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不等他们发问,顾言飞身上树又轻盈落地,手上多了一把纹路繁复的镜子。
炸眼看去同普通的镜子并无差别,但是在场的都非常人,自然一眼便认出了此物。
乌镜,可缩地成寸,无论是猡河地狱还是神界天宫,无处不可达。
却也是在他死前就被毁掉的法器。
聿脩盯着他手上的物件,“居然完好无损。”
顾言一语不发,将乌镜收回了自己的乾坤袋。
聿脩鼻子发出一声响,“这法器倒是个宝贝,如若没它,你现在真魂飞魄散了。”
“想要吗?”顾言斜眼看他。
爻泺又将他放在了肩头,两人视线齐平。
聿脩不屑,“无能之人才用法器。”
一语双关,顾言并不接他的话,表情沉沉的若有所思。
乌镜既然在此,那么苏北他们应该也在附近了。
三个心思各异的人相继走出密林。
入目是一汪水池,碧绿荷叶漂浮其上,白莲悉数绽放,纯洁、真诚,像是在哀悼和守护安葬在此的故人。
然而,水面之下倒映出的却是金色勾边的黑色睡莲,层层叠叠竞相角逐,是死者的不甘也是对侵入者的警告。
池水之上悬着一座石墩,上面用铁链束绑着一具石棺,上面贴附着红黄相间的符文。
石棺周围黑莲环绕,远远看去,就像是黑莲将那石棺托举出的水面。
石棺后方,坐立着无数形态各异的佛相密密麻麻层层堆叠似有上万尊,有的慈眉善目,有的怒眼相对,手持法器,视线一致垂向的都是石棺。
顾言耳边再次响起那一声声的诘问,“乂净,你悔否?”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识海震荡不平,四肢八骸火舌炙烤,熟悉的经文声像是针刺扎入他的脑子里,即便如此,他依旧面色如常。
聿脩和爻泺在看到熟悉的符文和佛相时,脚步顿住,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落于顾言身后。
这些符文和石像虽然都是用于镇压石棺中的人,但他们毕竟是魔,魔怕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压制。
爻泺身体微微发抖,看向肩头上的人,“尊上,这石棺不是应该……”
“猡河。”聿脩替他补全了话语,“这是那个人的棺。”
天边传来一声雷鸣,黑莲随声颤动,束缚着石棺的铁链撞击着石棺发出框框声响。
顾言回头看向身后的两魔,“退后。”
聿脩点了点爻泺的肩,两人朝后跃了几尺。
顾言右手朝着身侧一摊,降魔杵瞬间现于手掌之上,金光闪烁,一池的黑莲被晃得闪闪发亮。
爻泺看到那根棍,就感觉太阳穴痛,带着聿脩下意识的又退后了几步,“这可是一个万佛降魔阵。”
“我没瞎。”顾言不耐烦,不过是跟镇魔塔大相径庭的一个地方,只是一个地方镇压活人,一个地方镇压死人。
他脚踏黑莲,朝着石棺飞去,一道道金色闪电此起彼伏朝着他劈下。
降魔杵自动挡于他身前,同金雷相互撞击,炸起金色带红的火花,落于睡莲之上,无论黑白尽数熔毁。
天打雷劈有何惧,他要做的事情即便头破血流魂消六界也不曾退却过。
聿脩盯着在不远处闪躲雷劈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沉。
寂灭金雷,以净化之力,克邪祟魔气。
等顾言避过金雷,落于石墩之上,雷声反而退去了,湖面涌动发出呼呼水声。
降魔杵自动归于他手,杵身炙热滚烫。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手执降魔杵狠力挥转了几下,每一下都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就像是对那一句“乂净,你悔否”的回应。
铁链断裂,撞入池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搅了一池表面的宁静。
“他疯了吗?”爻泺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瘆得慌,“尊上,真让他把那个人放出来,我们根本控不住。”
聿脩摇摇头,“他不会。”
为什么?
爻泺没问出口。
只见顾言将束缚着石棺的铁链尽数砍断,上千金的棺,他几乎毫不费力的掀开了棺板,静静地看着棺中的人。
阵法已破,身旁落了人,聿脩和爻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进去,即便是杀人无数的魔族首领,也不由的神魂俱颤,瞳孔一缩。
棺中躺着的人身着白色袈裟,长相清俊,额上一点红,是谢独的长相,却又跟谢独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即便是闭着眼,也能看出这人眉眼之间如千尺深海的冰冷和圣洁。
这是一名高僧。
只是此刻躺在里面的人连尸身都是被禁锢着,无论是眼还是嘴,都被金线密密缝住,像是接触到了空气,那些线缝缓缓地流出殷红的血来,像是血泪。
顾言伸手隔空覆上那人,掌心聚集灵力。
“你要做什么?”聿脩握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