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滋生而出将剑身牢牢束缚。
谢独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言,那只放在他脖子上的手缓慢地动着,拇指在他脖子和下颌间轻轻地摩挲。
每一个动作极尽柔情,拇指上的茧刮在细嫩的皮肤上,痒痒的。
顾言一动不动,等候时机,脑子里打着转。
还不等他反应,面前的人脸放大,然后濡湿温热的舌触上了他脸上的抓痕,带着些许的刺痛。
顾言脸色一沉,抬手握住了钳制着自己脖颈的手腕,用力,“你是谁?”
那人对于手上的威胁不以为然,似乎还笑了一下,倒是松开了手,飞快的后退,一根硕大的三叉戟落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聿脩拖着爻泺跃了过来,语气不善,“你自己就是妖,还能被妖迷住心智?”
顾言再看过去,那人站在食人柳上远远的看着他,面容忽明忽暗,哪里还是谢独的样子,但一双眼里却尽是戏谑。
风声瑟瑟,顾言眯细了眼,问:“你看到的是什么?”
爻泺记恨着他刚才那一脚,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率先开了口,“能看到什么?我们就看到你一个人对着这么一颗大树发春……”
也就是说他们没看到人影?
顾言看向聿脩,等待他的答案。
聿脩也看向前方,“食人柳林,不但能吞噬生物,在消化过程中还会释放出瘴气,迷惑入林的人。”
他顿了顿,一脸狐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顾言默不作声。
真的是瘴气引起的吗?
那触感鲜明真实,但绝对不会是谢独。
聿脩一直盯着他,“你不太对劲。”
顾言看他一眼,“你可还记得‘乌镜’?”
聿脩挑眉,“那面镜子不是应该已经毁掉了?”
“原则上是。”顾言顿了顿,“乌镜的残骸我放在渡厄舟。”
他看向那人站立的地方,暮色已退,黑夜降临,遮掩了身影。
聿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渡厄舟早就没了,我被封于猡河,你魂核破裂,天下再无可制衡仙门之人,妖族、魔族几乎被屠杀殆尽,渡厄舟亦不例外。”
他讳莫甚深的笑了下,转头看向顾言,“这还得感谢你,帮仙门百家完美的铲除了异己。”
顾言也笑,“没有你的功劳吗?咱俩配合默契。”
聿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所以你提到‘乌镜’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言说,“套套话而已。”
聿脩:“……”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呆在猡河。”顾言轻轻挑了挑眉,“目前看来,并非如此。”
“狡兔三窟,你我都懂。”聿脩也朝着他挑了眉,“你死得那般盛大,不也是做给仙门百家看的?或者说……”
他拉长了音,“做给陆鸣宜看。”
顾言闻言轻笑出声,“你这话说的,我好像特别喜欢死。”
“你不是吗?”聿脩反问。
“当然不。”顾言说,“能活我为什么要死?”
“但是你活不久了啊!”
“你说的是哪种活?”
聿脩像是被问住了,他等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
顾言嗤笑,并不回话。
他蓄气而发,密林上方突现一根降魔杵,闪着金光,照亮了黑雾弥漫的食人柳林。
顾言右手手指朝下一点,降魔杵垂直而下直.插.入林中,只见金光以杵为中心朝着周边扩散,被光照着之处,柳叶迅速回收入树干,枝条回笼,雾散尘消,原本被枝叶遮挡的路面袒露了出来,绿意盎然。
爻泺在后面看得惊异万分,心脏瑟瑟抽动。
剑,是谢独用的。
降魔杵,才是那个人真正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