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宵不忍心打击她,只说:“我想先去万花楼边的那条河看一下。若你愿意,也可同往。”
隐年深深凝望她一眼:“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玉宵没理他,三人匆匆赶往万花楼。
天光大亮,两边的摊贩都支了起来,吆喝声连绵不绝。
玉宵来到一个卖南瓜的菜贩前,道:“把你这儿最大的筐拿出来。”
隐年奇道:“你要这么大的筐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玉宵懒洋洋地说。
两人抬着筐到了河边,玉宵摇了摇头:“可惜,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则更能掩人耳目。”
“要不要等到晚上?”隐年说。
“算了,赶时间。”玉宵简短地说。
她朝隐年使个眼色,一指河面:“隐年,下去捞个东西。”
隐年大惊失色:“什么?我?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不去?难道我去吗?”玉宵淡淡瞟他。
“你去呗。”
“行。”玉宵点头,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嘛?”隐年大叫。
“下水啊。”
“好了你别脱了!我下水!我下水还不行吗?”隐年恨恨地咬牙,兀自脱起外衣来。
他一个猛子扎进河里,身姿甚是矫健。
“捞啥?”他问。
“花盆,有几个捞几个。”玉宵不紧不慢地说。
不一会儿,隐年就抱着一个沉重的青花瓷花盆浮出水面。
“好沉。”他气喘吁吁地将花盆放到岸边。
数不清他搜寻了多少次,他最后一次浮出水面,已经是第六个花盆了。
“没有了吧?”玉宵满意地点点头,将花盆放进大筐里。
她拉着隐年上了岸,隐年穿上衣服,稍作休整。二人抬起大筐上了万花楼。
有小牡丹开道,自然无人敢拦。
玉宵心想,也不知道万花楼的仆从是否知道他们的花魁已经死了呢?他们也分不清大小牡丹吗?还是说,无论大牡丹,还是小牡丹,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牡丹的房间里坐定。这间房在二楼,正对着河景,一探出头,就是那条浮着脂粉水的河流。
“小牡丹,你姐姐平时会把洗脸水倒进河里吗?”玉宵幽幽地问。
小牡丹的脸已是一片煞白:“会的。”
她已有不祥的预感,泪水一滴滴砸下来,衣袖上晕开。
“昨夜的雨真大,就像姐姐失踪的那夜一样。”小牡丹静静地说,“所以姐姐的魂魄也会在这样的雨夜里归来吗?”
玉宵顿了顿,只觉瞒不过:“你知道你姐姐在哪儿吗?”
冷血无情如她,也不忍告诉小牡丹。
“我知道了……”小牡丹把脸埋在手心里。
她哭了许久许久,颤颤巍巍地把手指向竹筐:“在这里,在花盆里……”
玉宵觉得呼吸都凝重起来,她勉强开口:“你去床上躺着,把帷帐放下来;或者,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们。”
言下之意是,她和隐年要收殓尸体了。
小牡丹深吸一口气,热泪滚滚而落:“不,我和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