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漓是跟丝寻一块回去的。途中丝寻忽然想起首台县那对生病的姐妹和谢辛夷一行人,想要借道去那边看看,沫漓对去新的地方求之不得,立即拍板和丝寻一块去。
“你认识的人真不少。”沫漓调侃她。
丝寻斜她一眼:“怎么?你活了一百多年,见过的人还能比我少?”
沫漓嫌弃地撇了撇嘴:“啧,那样的家族,看了几代就没意思了,不如你遇见的鲜活。”
“哈哈,什么时候像你那样的守护灵也能让我当当,”话刚说完,丝寻忽然就想起了途径兴山县时待过的村子,又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有些人太可怕了,我还是更愿意结识你们这样的朋友。”
谢辛夷没有想到丝寻会回来看望她们,那些小子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然后热情地请她们坐下喝茶。说是茶,也只是刚从炉子上取下的热水而已。上次的交锋让谢辛夷对丝寻有了不少的改观,再见面也就没有了第一次的咄咄逼人。两姐妹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就坐在火炉旁边烤些干粮和果实分给众人,见到丝寻也很高兴。
寒暄过后,丝寻顺势提起客舍招募的事,上次就传达过类似的想法。原以为他们会痛快答应,没想到谢辛夷却拒绝了。
“上次你走后我就打听了你的身份,知道你是云浥山庄的庄主,也听说一直有人求你做事。我们这群人都是牢狱十进十出的常客了,去你那里反而不好。”谢辛夷淡淡笑了笑,旁边的小弟微微垂下头,看得出有些失望。
“我又不介意这些,而且你们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总要走正路的。”丝寻劝道。
谢辛夷摇摇头,没有松口:“正是知道你不在意,我们就更不能去了。你能记得我们,也愿意和我们交往就足够了。”
见局面陷入僵局,沫漓捏着杯沿,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怀安县县衙。这次剿匪动用的除了折冲府部分兵力还有常驻在府衙的兵卒,才听褚尚真说今年年底兵曹的部分人员会有变动,或许是谢辛夷她们改过自新的最好时机。
谢辛夷听沫漓讲完后愣了愣,似乎很是不相信:“这世上当官的十有八|九都一个样子,你怎么知道怀安的县令就容得下我们?”
“当然是我和丝寻见过她,作为一方县令,她应该算是极为温和宽容的人了,”沫漓侧头看了丝寻一眼,又取下头上的黄珠发串塞到谢辛夷手里,“你把这个拿给她看,就说是我和丝寻推荐你们来的。而且你们如果真的打算金盆洗手,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嗯,沫漓说的没错。只是要吃点苦,总比你们在这里蹉跎一辈子强。”见众人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丝寻忙补充了一句。
谢辛夷思索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带着一众小弟小妹前去怀安,不过这并不包括文婵文娟两姐妹。
“她们二人是因父亲犯了罪而陷入监狱的,虽然年纪小了些,但一路坚持到现在,是能吃苦的人。我想把她们托付给你,她们应该也能帮上客舍的忙。”
“大姐!”文娟急切出声,委屈地看着谢辛夷,“大姐,你不要我和姐姐了吗?”
“妹妹。”文婵忙拉住妹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谢辛夷却是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大姐我要去别的地方谋生了,今天你们就跟着这两位姐姐走,多听话多学习,也练出一身本领来,这样以后才不会被欺负。”
“我知道了,”文娟有些拘谨地看了丝寻一眼,又咬着嘴唇看向谢辛夷,眼底有泪光闪烁,“那大姐保重,有机会我和姐姐会去找你的。”
就在丝寻她们离开县衙的第二天,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拜访了褚尚真的住所。
“你说你是术士?”眼前人一身青衫木簪,样貌和装扮都极为平常,没有显露证明他身份的相关标识。
“正是,某近日从定国游历归来,途经达水来到贵县,却不巧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痕迹。”
“请先生明说。”褚尚真自小熟读经史,最不信的就是术士和鬼神之说。本来见到这个自称术士的人心里就有些厌烦,又听到对方言辞含糊藏谜,顿然发觉对方就是要将自己往这些方向引,更是不待见了。但鉴于从小学到的待客之道,她也不好贸然将对方直接赶出去,只能等对方一口气说完再送客。
“明府家中有妖气,而且这股妖气是从邻近怀安县的一处寨子里出来的。”
“先生请勿妄言!”褚尚真立即站起身,言辞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十分不满。
术士拱手行了一礼,即使被褚尚真一脸不悦地盯着脸色却依旧沉静不变:“并非妄言,如果是寻常妖气某并不会特地来此,只是这妖气攀上了明府,又或许前几日的剿匪一案有关联,明府难道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褚尚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请客之词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术士这番话确实让她有所动摇,涉及剿匪案的事她不能不管不顾,即使知道这个人在行骗,她也不得不继续容忍对方的妄语。
“请问剿匪期间,明府身边可曾出现过身份不明的人,而且是能一直跟在身边的?”
不明身份的人?褚尚真摇了摇头,计划中安排的都是深得自己信赖的人,更不要说新交往的沫漓和丝寻。术士见她一时想不起来,也不催促,只说日后还会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