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崩塌是件大事,更别说这是宁沂上仙所遗留下来的。褚霁远出了秘境后就将薛予蓁丢给了惴惴不安的施淼淼,自己带着子书珹等人去追捕想要趁乱逃跑的潘长老一行人。
敛芳回小心地倾斜剑身,将人稳稳地放在地上,又像是安抚似地用剑柄拍了拍薛予蓁的肩膀。
薛予蓁小声地朝它道了谢,目送这“尊严尽失”的神剑悠哉悠哉地跟上了褚霁远。
“天啊。”施淼淼简直要心梗了,她去时干干净净的小师妹,回来时却像是在泥坑里滚了一遭一样。这些外在的东西倒还不值得一提,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才叫她难受,她伸手在薛予蓁脸上的伤口上轻轻一点,“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薛予蓁自己没什么感觉,褚霁远一下去就给她输送了不少灵力,伤口在灵力的温养下倒是没那么疼,只是看着吓人。她朝施淼淼笑了起来,“我没事的师姐。”说着又眨眨眼,“回来时听到师兄说你方才在外面可威风了。没能瞧见真是有些遗憾。”
施淼淼无奈地摇摇头,“有什么可遗憾的。快过来坐下,我给你清理伤口。”凫华早就准备好伤药脂膏。
“嗯……”薛予蓁怕施淼淼太过担忧对她自己的身体不好,便也没再说别的,乖乖地坐在她身边让她给自己上药,但眼神却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
知源宗来时便一切从简,其他宗门却鲜少这样,除却进入秘境的一批人,还带了不少弟子来学习。此刻秘境外一眼看去全是人。
薛予蓁没看见谢云涧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
先前在大殿内同乌霜赤焰周旋时,谢云涧帮了她不少忙。不知他有没有受伤?若是有人同他一道还好,偏生这人是散修,身边除了一只通人意的松鼠以外,什么都没有。
施淼淼手脚麻利地给薛予蓁上完药。她做这事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她并非是施明尘的独子,在她之上还有两个哥哥。那两人虽是双生子,却脾性不对付,不是今日你呛我,就是明日我打你,没一个安生时刻。两人先后结婴后就离开宗门去历练了,现今不知道在五洲什么地方。
施淼淼想起这两位兄长就觉得心累,自己病恹恹的不说,还得不时插在这两人中间调和关系,当真是累人。施淼淼收拾好心神后去看薛予蓁,却见她低垂着头神情不属。
“这是怎么了?”她坐在薛予蓁身旁,“看着如此消沉,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薛予蓁摇摇头,“我已无大碍,师姐不必为我担忧。”她摆弄着手指,语气沉闷,“只觉得这事情来得蹊跷。先是平阳城试药,后又是秘境里生出祸端,如何能叫人感到心安……”
施淼淼对几人先前在平阳城的遭遇也是清楚的。她虽修为不济,但施明尘平时里有意无意地将她叫去,似乎是要让她接触些宗内事务。施淼淼叹了口气,抬手拍拍薛予蓁的肩,“此事恐怕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凫华。
凫华会意,道:“方才禇公子命人来说,要两位小姐好生歇息。子书公子并无大碍,现在已经跟着褚公子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薛予蓁闻言点头,眉目间的忧虑却没消散半分,“凫华姐姐,我知道师兄那边的事情我恐怕帮不上忙,可还有什么能用上我的地方?”
“薛予蓁!”
凫华正和施淼淼大眼瞪小眼地想着怎么让薛予蓁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两人都是脑中一片空白。
幸而突然有人喊着薛予蓁的名字跑了过来。
是莫泱几人。薛予蓁是被褚霁远单独带出秘境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几个伙伴。几人也都是灰头土脸的,但瞧着格外的精神,连游鸿都眼神亮晶晶的。
几人跑到跟前才注意到施淼淼,手忙脚乱地行了一礼,“师姐好,师姐好。”
“淼淼师姐。”
施淼淼松了一口气,她笑着招呼几人,“伤处可都处理好了?”
莫泱道:“多谢师姐关心。有徐师姐和许师兄在,我们早就收拾好了。”
施淼淼道:“来找小风筝有什么事?”
游鸿从袖中掏出一轴卷轴递给薛予蓁,解释道:“方才我们同徐师姐他们一起去处理伤员,遇见了那位谢公子,他说要先走了,叫我们把这个给你。”
薛予蓁闻言一愣,“他已经走了?”
莫泱撇撇嘴,“是啊,臭着一张脸。若不是在殿内一起合作过,我还当这是他给你下的战书呢。”
谢云涧虽然来历蹊跷,但的确帮了他们不少忙。薛予蓁暂且信他并不是幕后之人中的一员,没能当面道谢,叫她不免有些失落。
“小师姐,这是什么啊?”莫泱好奇道,“打开看看呗。”
薛予蓁也有些好奇,她慢慢打开卷轴,在看清前面三字后就猛地将卷轴合上,震惊地看向面前几人,“这,这是——”
瞧见她一副惊讶的模样,几人也不免紧张起来了。却见薛予蓁将卷轴塞进了自己的储物囊里,“谢云涧往哪边去了?”
“西南方。”游鸿拦住她,“师姐,他走了有一会儿了,你现在追他,也来不及了。”
薛予蓁拧着眉,“他为何要给我这东西?”
陶小雨道:“他给的时候,旁的什么也没说,只让我们将此物转交给你。噢!还说了一句‘若是有缘,还会有机会相见’。”
这话说了同没说一样,薛予蓁无言地闭了闭眼,扭头看向施淼淼,“师姐,我得去找一下师兄。”
施淼淼看她样子,知道事出紧急,道:“方才我见师兄和子书珹一起去找了风雨门的弟子,说是要去拦截什么潘长老。”说完,她不赞同的皱着眉头,“予蓁,此时恐怕你不适前往。你所要说的事情,可还能再等一会儿?”
薛予蓁犹豫了一下,“还是眼前的事情要紧。再者,谢云涧他……”
谢云涧不过是突然加进来的一个散修,若是与之前的事情有什么关联,没道理褚霁远看不出来。可他既然能将卷轴送到自己手中来,也就说明了他知道他们在查什么。但他若是幕后之人,又为何要将此物放在明面上,又为何要在地宫内助力他们。想起那道擦肩而过的银蓝箭矢,薛予蓁压下心中的疑惑,喃喃道:“他应当不会是……”
“不必怀疑那小子。”
薛予蓁抬头看去,泠宿不知何时到他们这里来了。
“前辈。”薛予蓁道,“前辈可是知道些什么?”
泠宿点点头,“他手中有白潋银月,绝非心思不正之人。”
“白潋银月?!”莫泱都来不及疑惑泠宿的身份了,“他他他,他居然有白潋银月!”
相传,宁沂上仙诸武精通,尤其是剑和弓,白潋银月是和伐邪齐名的神兵。泠宿补充道:“宁沂的破手艺,凡事心术不正之人,都无法驯服他所锻造的武器。白潋银月已然认主那小子了。”
莫泱嫉妒得牙痒痒,“这位谢兄,真是好机缘啊。”
薛予蓁倒是松了一口气,“前辈怎么到这来了?”
泠宿突然笑了起来,“原先宁沂只说要我跟着‘机缘之人’,却没想到,宁沂秘境居然塌了,这下他下的禁制也变弱了不少。我是来同你道别的。”他并起双指凌空画了一道符,“不过我要时不时地在你身边待一阵才能减弱禁制的效果。这,算是一种灵契。签下这个,我便能为你所用。如此,我们也能互相感应到彼此的位置,方便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