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
艾德尔双目失神,对着桌上的白煮鸡蛋壳喃喃自语,眼里布满红血丝。
金斯蒙德觉得今天美好的早晨要完。
“太快了。转眼就想不起来,记不起来。这不正常。时间过得太快了。”
金斯蒙德多年没有对付过精神颓废期的小孩儿,做得自认还算得心应手:“你忘了什么?”
“没忘。想不起来了而已。”
……这有区别么。
“人生中很多东西都会记不起来的,也许现在你觉得天都要塌了,但转眼其实也没什么…斯坦福大学最新的脑科研究说了,我们其实每天都在遗忘一些挺重要的细节,你看世界上几亿人不活得好好的……”金斯蒙德试图转变策略,开始充当人生导师。
“那你呢。”艾德尔的声音很轻,金斯蒙德头开始疼了。
“我?我当然没问题。”
艾德尔不知道怎么了,没回声,这场尴尬的对话就这么死在静默中。
“你不会还在想关于…足球的事情吧?”
艾德尔猛一抬头。
金斯蒙德耸耸肩:“别这么看我,我没那么敏感。毕竟干了二十多年,这职业相关词还能成禁词了。”
又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艾德尔不理解金斯蒙德的无所谓。
“也不是足球。我在想我的退役仪式。记不太起来了。”
金斯蒙德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件事他也听说了,也看了网上炸开锅的模样。关于艾德尔的,关于自己的。
——很遗憾,也很难说些什么来弥补那些本就无法弥补的事。遗憾就是如此。
在这种时刻金斯蒙德也没有选择去强颜欢笑,曾经的队长职位和人生惨痛的经历让他太明白了什么时候能说什么,做什么了。
“好像昨天,我才看见你,在唐伯斯球场上捧起奖杯,带着队长袖标,对着镜头傻笑。”
金斯蒙德对艾德尔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会儿。
艾德尔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啊。我也以为那是昨天的事情。太多个昨天了。你是昨天,纽斯堡是昨天,皇家马德里也是昨天,退役是一个稍微新一点的昨天。但总感觉,都是还没过去多久的事。”
“那怎么会想不起来?”
是啊,怎么会?
艾德尔觉得在美国待的这几周就像一场恍惚的梦。有开心,有失落,但终究不真切,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