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这是不让她回家了?为什么啊?他不会是想起昨晚……不会不会,看临洱的反应,他还一无所知。
“缘由呢?”
这就把她带走了?
“嗯……说是外面危险,姑娘要上学,还要回家,城东城西相隔甚远……什么的。等那伙人全部落网后,姑娘再回家。”
所以她就要去他家住?你们京城的状元大人家可真好进啊?!
“坐稳,姑娘,这就回程府。”
“送我去书院。”
“啊?别吧姑娘,公子还等着呢!”
“已经快迟了,我今日有早课。迟到了,你家公子也别想好过。”她如何能让程湍不好过呢,当然不能,一句话而已,说了就说了。
临洱心中忐忑,他为何总是陷入两难的境地。做车夫还真的是挺难。
最后临洱还是将晏然先送去了书院,然后马不停蹄回了程府谢罪。
果然,没有看到人的程大公子,脸色不善。
“公子……接到姑娘了,但姑娘要去书院,我就送她去了,晚上她一定会回来的。”
“还有,姑娘的东西一会儿会送过来,不知应该放哪,还挺多的。”
“后面院子。”
临洱震惊,“哪的后面?”
后面是第四进院子,虽是早就布置好的,但公子都没有去住过,只是在第三进院子的小卧房睡。
程湍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临洱后脊梁都发毛了。
“那我去准备着中午要用的饭和药……公子一会去书院带着……嗯,我先下去了。”
程湍没说话,临洱急忙逃离。
……
上午的书学课上到一半,一节课的内容就讲完了。先生在那里与姑娘们闲聊,从科举聊到朝堂,又聊到女子该如何处事。
晏然脑子里在想着鹿,什么地方可以看看真的鹿呢。
“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就有一些人要离开书院了。你们也是老大不小了,可有将来想做的事?”
底下一片哑然。
俞素辞站起来,“先生,我要去考女官。”
“好!为什么?”
“女子既然可以考,那我就要去试试。这考试虽难度很大,但若能有幸考中,定要助我大闰社稷安定!”
朝堂上的女官甚少,不仅是因为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还因女官的选拔极其严苛。
这是素辞一直以来的梦想。不是专为女子地位,也不是为什么平等。曾经最德高望重的丞相是她的祖辈,她血液里流淌的就是这个。
没有受过不公,但天赋在此。
先生又问了一圈,有要在家帮忙打理府中事宜的,有要去学做生意的,还有要好好相夫教子的。
另一个小伙伴,露滴,希望可以更努力,会一直学习读书,要更知书达理,体察民情,守护家人。
别人不知道,但晏然和素辞知道,这也算是守护整个大闰了,毕竟她要守护的人是太子。
晏然想,露滴的路恐怕是最难以预料的。她和当朝太子有前缘,有一直以来的连系,可无人知晓。
太子偶然救了一个姑娘,发现这姑娘是朝中要员的私生女,但也还是与她在一起了。
她会成为太子妃吗?太子……定然会有很多妃嫔吧,露滴的处境会如何?
晏然皱了眉头,太复杂了,命运向来变化莫测,光靠设想,是想不出来的。
“晏然,你呢,你还没有说。”先生点起神游的晏然。
后门紧闭,门外站着的人影微动。
“我……想回北州。”
“哦,为何?”
“我小时候在北州待过一段时间,那有我的……长辈,兄长姐姐们。”
她从未和别人提起师门的事情。
“那回去做什么呢?”
“刻石头。”
“在京城也可以刻石头啊。”
“京城……北州的山上很冷,整座山都是白白的,天很高,水很硬,雪很白。我很喜欢那里,下雪的时候可以在山间骑马。”
“那你就没有什么志向?不是说这个,而是像素辞或者其他姑娘那样的?”先生循循善诱,步步开导,可晏然不上道啊。
晏然不说话了,先生又说,“如果你在京城,可考女官,或是帮助家中人打理府中事宜,成为大家闺秀,遇得良缘,相夫教子……你回北州,太可惜了!”
晏然摇头。
她不明白先生说的这些有什么好。
“唉,胸无大志啊,你不能因你是一个女子,就没了志向和理想!你要有事可做,有人可依!”先生微微喘气,有些激动。
做官吗?她刚拒绝了皇帝让她进宫的提议。
在家吗?北州也是家,是更有意思的家,她待在京城只会给父亲添麻烦吧。
胸无大志吗?什么算是大志?好好刻石头足矣,能把石头刻好,不辱师门,那就是她想做的事。
有些唾手可及的东西,大家伙儿一起走的路,晏然不是很喜欢,晏然也不想明白。
回北州是难的事,功夫手艺精进也是难的事,能消除心中业障,走出噩梦也是难的事。
眼下也有很难的事,她要完成皇帝的寿礼。
或许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志向吧。
但他们对她来说才是真的重要。
晏然一句话也不说了,她觉得解释不清楚,只能徒留先生摇头叹息。
门外的人嘴角弯了弯,提着食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