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五日,谢姰偶尔出听水院去花园看花,每次都能碰上楚聿,他依旧着红,杵在谢姰身边,谢姰不搭理他,他就自己坐在一边或看书,或看她。
谢姰也不恼,楚聿给她的感觉不算差,与他安静坐在一处,其实很舒服。
这日,她接到木蘅晚的邀贴,坐在书桌前回帖,观朝从外而来:“乡君,楚将军在外求见。”
谢姰头未抬:“让他进来。”
将狼毫放在笔山上,她将回帖吹干,阖起给折露:“让人送过去吧。”
折露拿了回帖出去,正好碰上捧着一个锦布包的楚聿,折露没好气绕过他离开。
她还是不喜欢这个将军,即使他不再是那幅邋遢样,她还是不喜欢。
楚聿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折露,绕过屏风站在珠帘外,观朝掀起珠帘,谢姰从里走出来,看他:“有什么事?”
“小姨知道我新婚,做了一件狼皮大氅,要我送你。”
谢姰眼睛一亮。
“是她亲手打的狼吗?”
“嗯。”
谢姰脚步加快,拿过锦布包,放在榻上,小心翼翼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块银狼皮毛,那皮毛成色极好,没有丝毫破损,摸上去很是柔顺,但不管成色如何,这是楚红英送的。
“我很喜欢,你能帮我送封信给她吗?”
楚聿看她眉眼愉悦,心中颇不是滋味:“你很喜欢小姨吗?”
谢姰看他:“当然。”
她自小就是听楚红英的故事长大。
三岁斩白蛇,五岁解天机,十二斗寇匪,十六敌千军,二十镇南,三十一镇北,三十八风霜戎马,她的人生还未结束,便已是传奇。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谢姰眸色流彩:“若是我能见到她就好了。”
“你若是喜欢,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见我小姨如何?”楚聿走到她身侧。
谢姰看他:“是你引见,不算我和她的缘分,我想自己去见她。”
凭着楚聿的关系,楚红英对她必会礼遇,可也因为这层关系,她怕楚红英看不见真正的她,她要见楚红英,要以谢姰的身份去,而非楚聿喜欢的人的身份去。
楚聿皱眉:“这有什么不同吗?”
谢姰极有耐性,她将大氅捧了递给观朝:“收起来。”
观朝将大氅抱着离开,谢姰才看楚聿:“当然不同,若是她见你,便不会觉得我是我。”
“乐安。”楚聿看着谢姰。
他觉得谢姰有些不一样,与之前所见的谢姰不一样。
她眼中,不仅仅是冷淡柔波,还有些别的,一些他暂时抓不到的东西,可他的心却因为那些抓不到的色彩而动。
谢姰拉着楚聿往外走:“我养了只白狼,你可要看看?还没取名字呢。”
楚聿看她拉自己的手,敏锐注意到她手背上的三条浅痕:“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是那只白狼所伤?”
“是啊。”
楚聿手一紧,谢姰回头看他,见他眼中厉色,笑道:“那可是我的狼,没我的允许,你敢动它?”
楚聿心虚别开眼:“换一只听话的,有野性的狼很危险。”
谢姰停住脚步,靠近他,像是要吻在他唇角般,楚聿倾身,拉着她的手越紧:“要,要在这里吗……”
谢姰在他唇前停下,食指抵住他红唇。
“有野性的才叫狼,没有野性,就是狗了。”她食指下移,抵在他胸口,往后一推:“我可不喜欢狗。”
兽园已到,楚聿只觉晕头转向,迷糊糊跟在谢姰身后。
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迷魂般与她一同看笼子里的白狼。
白狼的伤还没好,蜷在笼子里,感觉到人的靠近,便抬头呲牙,眼中凶恶之色比最开始时更甚。
狼王,可没那么容易低头摇尾。
“伤势好了一些。”谢姰抬手,就要伸进笼子里去摸白狼的腿,楚聿赶忙握住她指尖:“危险。”
“这只狼野性未驯,会伤了你。”
谢姰侧眸看他:“哦?”
“我再为你找一只好不好?”楚聿将她指尖收到掌心:“找只温顺一点的,狼就是狼,不会变成狗的,温顺些也好不是吗?”
谢姰抽回指尖:“那可不行。”
“为何?”楚聿一顿。
谢姰将手伸到兽笼里,触了一下白狼的脑袋,白狼嚎叫一声,作势要站起来咬她,谢姰眸色微凝,与那双竖瞳对视,不知是她目色过冷,还是弄断它的爪子之事,白狼浑身狼毛束起,呲着狼牙死死盯着她,却没有靠近她的手。
她收回手起身,看着紧跟她起身的楚聿。
“驯狼才是有意思,驯狗就差太多了。”
她勾住楚聿腰带,将他扯向自己,眸眼直视他:“你说是不是?楚聿?”
楚聿喉结一滚,浑身一颤。
“乐安。”
“我想好这只狼的名字了。”
“叫什么?”
“你觉得,飞寻如何?”
楚聿低头,与她靠近:“那是什么飞寻?是楚聿的非循?还是白狼的飞寻。”
谢姰踮起脚尖,忍不住吻在他眼侧,她很喜欢这对狼眼,漂亮的和星辰一样。
“是谢姰的非循。”
楚聿在她耳侧轻笑出声,他心悸动,几欲跳出:“原来,乐安要驯的不是这只白狼,而是我。”
翌日,谢姰让折露准备明日回门的东西,带着观朝出府与木蘅晚碰头,不住在侯府就无须通报,这让她感觉舒服很多。
木蘅晚早就在御河边等她,除了她之外,还有阿沅。
“乡君。”阿沅跑到谢姰身侧,抱住她手臂:“走走,我们今天陪蘅晚一起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