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绰见南烟端来的茶是金骏眉,眉头微蹙道:“不如将我带来的碧螺春沏来吃?”
归宁将茶盏端在手上,轻啜了一口,笑道:“那茶吃起来最是提神醒脑,这会子吃,恐怕不好。夫君要是不怕晚间睡不着,我让她们沏来给你?”
萧元绰见她笑颜清雅,眉目如画,话语温柔缱绻,极是勾人,不由往她身边靠了靠,压住她拿起请柬的手,低低道:“我帮你写吧。”
归宁面色一僵,旋即笑道:“这是准备写给女眷的,夫君要写的已经送去书房了。”
萧元绰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放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我让她们取来,我们一起在这里写。”
归宁心里微沉,暗道:难道真就躲不过去吗?
可她不想再被算计,不想再经历一次小产之痛,更不想与这人有太多瓜葛。
缄默少许,归宁慢慢收回手,起身道:“那妾身去给夫君沏茶。”
萧元绰见她如此紧张,笑着点了点头。见她出了屋,随手拿起炕几上的对牌、账本等翻看,可没看几页,周嬷嬷就进来道:“大爷,秋姨娘派人传话说二姑娘病了,打发人来拿药。”
归宁正愁不知如何打发萧元绰,见到秋姨娘派来的人,如同碰到了救星,飞快地接过话茬,道:“吃药可不比吃饭,怎么能随便给?是药三分毒,孩子小,二妹妹身子又弱,可不能乱用药。我还是过去瞧瞧吧,若是严重,还是得请大夫过来看看才妥当。”
转头对萧元绰道:“夫君,今天可能要折腾到很晚,要不您先回书房歇着?”
萧元绰眸光幽深,面色依旧平静,沉默几息,才“嗯”了一声,起身道:“那我先走了,阿宁也别太累了,大夫来了让丫头婆子们盯着些就是。”
归宁应了一声,送别了萧元绰,才带着南烟去了秋姨娘的院子。
南烟很不解夫人为什么突然对两个姨娘这么上心,路上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听下人们说是二姑娘贪嘴,吃撑了,难受的睡不着,秋姨娘打发丫头找夫人要一粒消食丸,夫人也用不着大晚上这么兴师动众的,不如我过去瞧瞧,夫人早点儿歇了吧。”
归宁坚持道:“我身为长嫂,又是管家人,怎么也该过去看看。”
南烟见劝不过,索性也不再多说,二人很快到了秋姨娘的院子。
原是归宁知道邓氏与萧元绰靠不住,有意拉拢秋姨娘和齐姨娘,这几日特意叮嘱厨房不可克扣二人炭火与伙食,更是从自己份例里选几样不错的菜给二人送过去,今天还额外多了一份糖蒸酥酪,正对小孩子胃口。
以前她知道邓氏不喜欢两位姨娘,平日里不敢与她们走太近,只是暗中多贴补些。后来自己又多年无所出,行事更谨慎了些,对她们确实照顾不到。
两位姨娘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就是屋子里短了什么,都不敢找她提,能忍则忍,今日见归宁亲来,秋姨娘有些受宠若惊,忙将人往里请:“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劳动夫人亲来了。”
归宁来到萧二姑娘元昕的床前,见小孩子小脸紧皱,纯真的眼睛里冒着泪花,可怜兮兮地喊她:“大嫂嫂……”
归宁心间一软,手放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轻轻揉了揉,安慰道:“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和大嫂嫂说,不要这么贪嘴,咱们可不是吃了今天没明天的人家,这样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秋姨娘不想为这点子小事请大夫,弄得兴师动众,回头太太定会喊她过去训话,乞求道:“夫人,您那里有没有消食丸,给她吃一粒就好了。”
归宁对南烟道:“去取两粒山楂丸来,再把屋里的陈皮普洱茶包一些。”
归宁安慰了元昕两句,又对秋姨娘道:“以后屋子里缺什么尽管打发人去给我说,若是下人有不恭敬或不周到的地方,也不要忍着惯着。你是给萧府诞下子嗣的人,要自重。这样元昕才会有依靠,不被人欺负。”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归宁不指望秋姨娘能反抗邓氏,只是希望她能信任自己。
见萧元昕吃完药睡下,归宁才回到自己院中,账本也不想看,请帖更不想写,倒头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