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绰归来,是萧府一大喜事。
长姐萧元荷和姐夫、外祖母的娘家人盛昌伯府姚家、邓氏的娘家人,最后还有母亲等亲近之人,第二日都上门来道喜。
归宁唯对未来的邓姨娘多看了几眼,邓家二小姐,萧元绰母亲堂兄家的姑娘。
邓氏早年丧父,自幼跟着伯父长大,邓伯父原是一名锦衣卫,后来邓氏攀上了伯爵府,升任为总旗。邓伯父病逝后,其在锦衣卫当值的长子荫补了他的职位。弘文伯科举入仕后,曾几次推举引荐邓家,最后邓氏的堂兄,最终做到了千户的位置。
只是弘文伯故去没多久,邓氏的堂兄在一次抓捕逆贼时,不幸殒命,不仅丢了性命,而且寸功未立。这次朝廷驳回了邓家儿子上书荫补其父职位的奏请,如今邓氏堂兄的儿子,也就是邓二姑娘的哥哥邓睿江,也只做到了总旗。
这次邓睿江带着邓二姑娘邓雪柔,一起前来道贺。邓睿江着一身飞鱼服,腰上挂着绣春刀,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偏又生了一副英朗的面庞,就是败絮其中让人看着也是金玉其表。
邓雪柔莲步轻移,身姿娉婷,上着鹅黄色袄子,下着石榴裙,身披大红色斗篷。斗篷领口处一圈狐狸毛在北风中轻轻摇摆,映衬出一张打扮浓艳的脸庞。胭脂红,口脂艳,眉似远山,秋水盈盈。一看就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如今芳年十五,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归宁守孝多年,衣橱中极少有鲜艳的衣服。这几年身量一直在长,也赶不及做几套艳色的衣裙,穿着依旧素淡,唯有鬓间的那支金凤簪,彰显着她不同一般的地位。
邓氏一直拉着邓雪柔说话,归宁作为女主人,忙里忙外安排家宴,又将萧元绰从江南带回来的礼物按各自喜好分好送给大家。这些还是她写信给萧元绰,让他提前置备的,至于怎么分送,当是她最熟悉。
当天闹了一日,萧元绰在书房忙完,再去孤芳苑时,下人们回复夫人太累,已经歇下了,他只能又折回了前院。
接下来几日,两人都很忙碌。
萧元绰刚刚调回京师,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而归宁要忙着准备庆宴。
依祖制,上任弘文伯逝世之后,世子萧元绰就可上书朝廷请求恩准他袭爵。户部核实后,上报皇上,由皇上朱笔批示后,最终由验封清吏司发放诰敕,正式袭爵。
而这些都是在孝期进行,不仅不能大肆庆祝还要去祖籍守孝。是以,一般都会在守孝归来,官复原职之后,摆宴庆祝。
如今萧元绰调任京官,又袭得爵位,就该宴请同僚好友庆祝一番。
归宁翻看了黄历,将庆宴定在了十一月十二。按照惯例,将定好的日子,拟定的菜品,请哪家戏班子都有什么戏,要请什么人等等,都一一说给郑氏。
以前她都是在早上服侍邓氏用饭时,将府中事说给她,而今日她特意选择在了酉时二刻。
果真,才开了个头,下值回来的萧元绰就过来给邓氏问安。归宁福了福身子,继续刚才的话头。正好趁两人都在,把这事说了,免得后边萧元绰再来私下寻她。
归宁记得很清楚,前世,他们就是在庆宴前一晚,萧元绰借询问庆宴事宜,宿在了孤芳苑。这次归宁特意在请人一事上露了些破绽,让他们二人自己去添补,让萧元绰没时间闹她。
几人说了些庆宴的详情,眼见天色已晚,邓氏要留二人用饭,归宁起身笑道:“母亲留饭本不该辞,只是近来事多,一会儿管事婆子们还要回话,再晚恐怕内院落了钥,不方便。”
老太太在时,从不让邓氏在跟前伺候吃饭,给足了邓氏脸面。自归宁掌家后,她会依着规矩伺候邓氏用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各自吃。因着归宁是当家主母,是老太太钦定的掌家人,要树立自己的威信。
邓氏笑道,挥挥手:“那你快去忙吧,母亲就不留你了。”
萧元绰本想和她多说几句话,见她走得匆忙,只好作罢。转身坐到邓氏跟前,陪她用晚饭。
邓氏盛了一碗人参老鸭汤给他,笑着安抚道:“急什么?都娶进门了,还能跑了不成?”
萧元绰低眉用饭,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里藏了事,还是太久不见,昔日总喜欢缠着他的小姑娘变了,总觉得他们之间疏远了不少。
用过饭,萧元绰还是去了孤芳苑。此时回话的婆子们刚散,与进院的他撞了个正着,纷纷福身见礼。
萧元绰挑帘进屋,见屋内的炕几上放了一沓子账本,还有不少大红色请柬,知道她今天又要忙。
这些归宁本可以留在白日做,可她有意放在晚上,让萧元绰自觉去书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