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青铜巨门在蛊虫振翅声中缓缓升起,门轴摩擦的尖啸声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心电监护仪的尾音。沈昭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道并蒂莲旧疤——七岁那年,顾淮舟用烧红的香骨钉在他掌心烙下印记时,曾说“疼才能记住”,此刻疤痕正泛着与镜面相同的幽蓝荧光,仿佛在呼应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扬起的灰尘里漂浮着细碎的荧光,如同被惊醒的古老记忆,每一粒都映着历代双生子的眼瞳,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十二面青铜镜呈环形排列,每面都有两人高,镜缘刻满双生蛇纹与并蒂莲的扭曲图案。沈昭望着镜面,发现映出的并非现实场景,而是十二段凝固的死亡画面:第三十七代“昭”被香骨钉贯穿眉心,血珠沿着钉帽的“淮”字流淌;第四十九代“淮舟”心口鳞片崩裂,翡翠碎块扎进“昭”的咽喉——每幅画面的角落,都有个戴着机械义眼的女人冷冷注视,义眼表面流转的数据流,正是拍卖场赵悦克隆体眼中的同款幽光。
“这些是初代家主的‘时空裂镜’。”顾淮舟的声音打破死寂,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最近的镜面,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地宫回荡,惊起墙角蛰伏的荧光蛊虫。镜中第三十七代“昭”腰间的蛇形胎记突然亮起,鳞片般的纹路在皮肤下游走,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每代双生子死亡时,意识都会被封进镜子,成为初代延续永生的养料。”沈昭注意到,随着顾淮舟的动作,他后颈的香骨钉渗出细密的银光,与镜面产生共鸣,在空气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蛊纹——那是初代家主用来禁锢意识的锁链。
沈昭的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并蒂莲纹身的花瓣纹路如活过来的藤蔓,顺着手臂爬向后颈。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潮湿的梅雨季扑面而来:七岁的顾淮舟蹲在祠堂香炉夹层,鼻尖沾着香灰,用偷藏的香骨钉在他掌心描画,“昭,我们刻个不一样的纹章,比族谱上的双生蛇好看。” 那时他不懂,为何火苗舔舐皮肤时,顾淮舟的指尖也在发抖,直到此刻看见镜中初代家主的蛊纹,才明白那个歪扭的并蒂莲,从一开始就是对抗蛇纹的逆种。
顾淮舟走到另一块铜镜前,镜面映出第五十二代双生子被铁链束缚在祭坛上的场景。哥哥“昭”的后颈插着半截香骨钉,弟弟“淮舟”心口嵌着破碎的鳞片,两人的血在祭坛汇成蛇形,流向初代家主的青铜鼎。“看这个,”顾淮舟的指尖划过镜中双生子身上的蛊纹,那些扭曲的线条突然渗出黑血,“初代通过这些纹路,将双生子的意识与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养分。但他没想到,”他转身望向沈昭,镜片后的瞳孔闪过鳞片特有的竖纹,“我们的并蒂莲纹身,从在香炉夹层刻下的那一刻起,就与这些蛊纹产生了量子共振。”
沈昭凑近细看,发现镜中双生子的蛊纹在接触并蒂莲图案时会出现裂痕,如同冰冻的湖面裂开细缝。更令他心惊的是,在他们掌心,隐约有与自己相同的并蒂莲纹身,只是颜色暗沉,像是被初代家主的意识污染过的残片。“母亲在我们出生时,”顾淮舟的声音突然低沉,“用自己的血在胎盘上刻了逆纹,所以你的烫伤、我的鳞片,从一开始就带着弑蛊的基因。” 他掀开袖口,露出腕间未愈合的伤口——正是刚才触碰镜面时,镜中双生子的伤同步出现在他身上。
地宫顶部突然渗出荧光液体,在地面汇成十二面小镜,倒映着不同时空的沈昭和顾淮舟。有的在实验室解剖初代家主的液氮罐,有的在地宫刻下新的并蒂莲纹章,还有的在拍卖场举着香骨瓶与赵悦对峙。沈昭在某面小镜里看见七岁的自己躲在香炉夹层,顾淮舟正用香灰在石壁画着什么,凑近才发现,是密密麻麻的“昭”字围绕着并蒂莲,每一笔都对应着镜中蛊纹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