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以后,长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殿下,今日怎么安排?”
“你继续跟着她,本王去会会转运使。”
“是。”
长卿应下,人又飞了出去。
时至近午,渐渐热起来的天气让人有些疲倦。贺元棠终于来到普光王寺,却得知头发乱糟糟的大夫早晨出门采药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小师父,我是特地来求药的,您看能不能让我在这住两日,等大夫回来?”
小和尚微微颔首,“女施主,按理说是可以借宿的,但眼下正值各地转运的时节,寺中人员众多,女施主单单一位女子住着,恐被叨扰。”
舅舅啊舅舅,您真是让我好找诶,真的希望住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向小和尚讨了一碗水,她问道:“小师父,那我能不能先与你打听打听这位大夫?”
“请讲。”
眼看又要日落了,贺元棠烦恼着晚上该住在哪里,舅舅怎么还没回来。
“女施主,天色不早了,若要回城得快些了。”
小和尚经过时,发现她还坐在那里,看着屋外放的医书。
“多谢小师父,若是那位大夫回来了,麻烦您将此物转交与他。”贺元棠将一张叠好的纸放在小和尚手中。
“舅舅”
吴爻打开信纸,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一旁还画着一个很丑的小人。是小棠来了。
回城的路上,贺元棠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日暮西垂,城郊来往的有沿途运粮、货物的商贩,还有归家的人。
“哎哟——”
她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地上。一旁的树荫里,有人停下了脚步。
“小棠!没事吧?”
长卿跳在她身后,拔了刀。
“长卿?你怎么在这儿?”她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一直跟着我吧?”
长卿摸摸鼻子,想不出别的借口了,收刀入鞘,拉她起身。
“嘿嘿,都是殿下的意思。”
“他让你跟踪我?那我可要回去住了,也方便你跟踪。”
“这、这不行!”
贺元棠拍拍长卿的肩:“没事儿,我不打扰你们殿下,我睡在马车上就行。”
夜色下的泗州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是车水马龙,长桥接踵,灯火纷乱。来往的客商就住在城中客栈,长街两侧能听见好些地方的口音。
若非此次来泗州是有要事找舅舅,她倒真想见识见识泗州十景的秀丽。
街边小摊上挂了花灯,让她想起上元节的夜晚来。
那时盛景行也不在,她和楼中姐妹、陆伯之、贺元毅一道在天街游玩。宣德门外的阿伯还答应给她做一盏战马灯,也不知道如今做得怎么样了。
桥边酒楼上,珠帘半卷,盛景行正与人言笑晏晏。
官员们阿谀奉承着这位远道而来的王爷,从前他封王扬州,便是此般夜夜笙歌醉酒。
忽而,他的余光瞥见楼下长街——女孩与长卿并肩而行,不知说了什么,伸手要去抢他腰间佩刀,长卿无奈侧身躲开,她却不依不挠。
那抹藕色衣裙在夜里很是惹眼,裙裾飞扬,笑意明媚。
“看什么呢?”贺元棠感觉身后的人有什么动作,顺着他的视线向上,二楼临轩的位置,殿下也在往下看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弧度。
“哦,殿下又潇洒去了,那我可要回去鸠占鹊巢。”她笑着作势要去抢他的佩刀,趁人闪躲时,转身跑入了灯火璀璨的长街。
转运使敏锐地察觉他神色变化,随即笑道:“小儿女玩闹甚是有趣,殿下瞧得上活泼可人的姑娘,今夜下官便安排送往殿下府上。”
“活泼可人,时日久了难免没了规矩,今夜本王已有安排,诸位大人”他举杯道,“慢饮。”
盛景行起身回了府宅,进入小院时,长卿面如菜色,站在门外。
“如今跟个人也能被发现了,回去可得好好锻炼锻炼。”
“殿下!”长卿顿了顿,“今日从寺中回来时,有一路人也在跟着,属下以为是太子的人,想要对小棠娘子不利,这才出手。”
贺元棠打开门,有些委屈地说:“殿下,是民女自己不当心绊倒了,长卿是好心,您就别惩罚他了,惩罚我吧。”
“你不是去找你舅舅了吗?去这么久,找到了吗?”
“舅舅要明日才回来呢,殿下,民女实在是找不到住处了,您就大发慈悲,再留我几个晚上吧,我保证不打扰、也不偷听。”她走过去拉住盛景行的袖子。
目光扫过二人,他道:“长卿。”
“属下在。”
“你这月月俸就作为她的房费吧。”
长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