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十年,三月。谷雨
与前两次的花宴不同,贺元棠总觉得今日楼里的气氛有一些怪异。
月桂说兴许是因为月杏姑娘如今到了宫中去做娘娘,月梅姑娘也在上次的花朝节得到官家和圣人的赏识,满庭芳的名气愈来愈大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我看见了几位像是外邦的客人,他们也是慕名而来吗?”月桂拉着贺元棠在里间说话,人虽是更多了,但想赴宴仍然需要价值不菲的名帖。
苏掌柜因着前两月的事,也是多请了一些护卫。还要提防着有人趁此机会闹事。
两人陪着月桃在台后作准备,好像要登台的是她们一样,紧张得不行。
“你们俩再绕下去我的脑袋都要晕了。”
月桃一身桃红纱衣,下着白色罗裙,倒真像一朵桃花。
“不如你们帮我瞧瞧,我的绣屏长什么样式?先前月荷姑娘来问过我想要什么样式的,但我还没有见过成品。”
“哦,那行,你先安心准备着,我们上去帮你瞧瞧。”
左右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贺元棠拉着月桂从里间溜上了楼。
“听说殿下就在三楼,你不趁现在去与殿下说话?上次可是差点让那贱丫头得逞了,还叫殿下抱了她。”
刚转到二楼,贺元棠抬头看见上次在花朝节上堵自己的三位,不,两位小姐,怎么又遇到她们了。
“哦哟哟,真是冤家路窄,你这个贱厨子怎么在这儿?你也能来看花宴?”
说得奇怪,她本来就是满庭芳的人,不在满庭芳,还能到哪里去。
况且楼梯上下就这一条路,她都还来不及让这莫名其妙的两人,怎么她们又开始夹刀混棒的说话了,说得真难听。
“二位小姐竟然也来满庭芳了,可有用过饭?今日的小菜就是我做的,不知道还合不合胃口?”
“难吃死了,什么水平也敢做饭给本小姐吃。这满庭芳声名在外,我看也不怎么样。”
贺元棠并不是很想和她们争论。
雅座里有人听见外面尖锐的声音,探出头来:
“满庭芳上任的高厨子可是官家钦点的御厨,你不爱吃就别来了,多省一个位置给懂吃的人来。”
“就是,连陆公子都说这里的菜好吃,也不知道是谁口味刁钻。”
“你们!”这位小姐咬牙切齿的看着几人,“走走走,这里真是晦气。”
贺元棠拉着月桂侧身避让她们,为首的这位小姐还没走几步,楼上下来一位眼熟的人。
“太…太子殿下”
太子冷厉地看了二人一眼,“晦气?”
“不、不不,没有。”小姐连连摇头。
太子呵呵笑起来,绕过二人,走到贺元棠身旁,抬眼看着她:“群英荟萃,满庭芳菲,这是福地啊。你说呢,贺小娘子?”
他路过她,留下一句话,却不等她回答。
太子今日是来这找宁王殿下的么?
贺元棠摇摇头,每次见到太子,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一条吐信子的蛇。
蛇盘在她身上,说“这是好地方啊,你喜不喜欢这里。”
目送太子下了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转角,她也没有理会楼梯上站着的两位小姐,与月桂径直走到了三楼,敲了盛景行的门。
长卿拉开门,左右看了看,怎么是两个人?
两人走到屋内,盛景行背对着她们,一旁放着的茶还未凉。
“坐。”他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
贺元棠与月桂相视,怎么只有一把椅子在里面了?
盛景行转过身来,看了贺元棠一眼,又看向月桂。
月桂:“呃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苏掌柜方才叫我,我先,呃我我出去一下,我先走了,嘿嘿。”
“既然来了,哪有让姑娘走的道理?长卿。”
盛景行笑着说。
长卿转身去找了凳子。
盛景行看着楼下舞台,问:“你们三人关系不错?可知她是从哪来?”
“月桃?不知道。”贺元棠挠挠头,月桃好像没有主动提起,她也没有问过。
“她之前说是什么江边的一个小镇,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名字,具体我也不大清楚。”
贺元棠起身去看台上的绣屏,桃红柳绿的渡口,一位女子在与人拜别。一旁写着:枉被浮名误,来路做归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写的不是月桃吧。
座中也有人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