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尧拽着波红弟疾冲向门板,指节把对方的脖子勒得青白。
木门外是一个防盗铁门,铁门被一根铁链子拴着,连着旁边的铁窗。
“开门!”沈君尧将人掼向铁门,充血的眼珠几乎要挣破眼眶。
波红弟的额头撞在栅栏上,发出一声闷响,喉间挤出哭腔:“我没钥匙啊大哥!”
铁窗内传来玻璃的爆裂声。
陆意屏正偏头躲过迎面冲来的针头,针尖擦着耳垂扎向墙面,断了。
腐臭的喘息喷在他脸上,“来啊……一起快活啊……”阿文咧开渗血的牙龈,浑浊黄痰黏在嘴角,“很爽的……”
陆意屏盯着自己手臂上鼓胀的紫包——他刚刚被扎了一针,因为没扎到血管,已经红肿起来。
阿文握着弯掉的针筒在屋里摇摇晃晃,说着疯言疯语。
“你们都想我死!”
“我就知道!你们看不起我!”
“你们……都要害我!”阿文突然暴起,举着半截酒瓶扑来。陆意屏抬腿,重重踹上他的腹部。
陆意屏并不害怕,他只是愤怒。
这样的人怎么配活着!
这样的人怎么还有人护着他!照顾他!
他妈凭什么?
哐当!
阿文一个踉跄,背部撞上桌子,木桌被撞得平移半米,阿文蜷在碎玻璃堆里抽搐着,酒液从裂开的茅台瓶中汩汩流出。
陆意屏低头盯着小臂,方才被针扎过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肿胀处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操!
该不会感染了?
这sb的针头肯定不干净!
阿文还在满地打滚嚎叫,嘶喊着有人要杀他。陆意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节捏得发白——真想抄起酒瓶砸碎那颗疯癫的脑袋。
砰!
防盗门突然炸响,整面墙都在强烈颤动。
砰!!
第二声撞击裹挟着金属扭曲的声音,墙上的结婚照应声坠落。
阿文发疯般地尖啸着:“他们来了!他们拿着刀!要把你切成片!”
“沈君尧?”陆意屏后背紧贴门板,喉结滚动。
撞击声瞬间停止,四周突然一片死寂。
“宝贝别怕。”门缝里漏进沙哑的气音,沈君尧的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栗,“我在想办法。”
听到他的声音,酸涩突然涌上眼眶,陆意屏狠狠咬住腮肉,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嗓音:“带手机了吗?”
“带了,一直带着呢!”
“你打这个电话,让我妈......操!”陆意屏话还没说完,阿文又扑咬了过来。
陆意屏真的火了!
他一个转身侧踢,靴底重重凿中对方的胸骨。
阿文撞上墙壁发出“咚”的闷响,未等他蜷缩,陆意屏已经碾住那只沾血的右手,踩爆那根针筒,玻璃碎片深深扎进阿文的掌心。
"啊啊啊——!"惨嚎声刺破耳膜。
废了算了。
陆意屏被激红了眼,手臂上的伤口随着心跳一鼓一鼓抽痛。
这种人的手留着有什么用!
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此时哐当一声,窗户突然出现了松动。
沈君尧正用全身力气撕扯窗棂。他的手被勒出了血,生锈的铁栏终于出现了松动。
“我艹......”瘫在墙根的波红弟突然弹起来,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沈君尧!你别动了!别伤了自己!”陆意屏扑到窗边,指甲抠进窗台水泥缝里,"听我的!你打这个电话!136……手机拿出来了吗?”
“拿了,宝贝你说!”
“1367583……32xx,你重复一遍。”
“136758332xx。”沈君尧重复着。
一声声犬吠声由远及近,还清晰地夹杂着拐杖叩击地砖的脆响。
“对!就说陆意屏被锁在阿文屋里,让她快来开门。”
沈君尧刚准备拨打电话。
“你们干什么!”
朽木般的老太婆从阴影里跳出来,枯爪攥着一串铜钥匙串当啷作响。
狗跟着叫嚣起来,利齿咬住沈君尧脚踝的瞬间,鲜血的铁锈味瞬间炸开。
外婆?
陆意屏顿时打了个寒噤,感觉不妙。
老太太一直不喜欢他,这会儿要是知道他在里面,指不定要干什么,肯定不会是担心他的安危。
他不能让沈君尧和外婆接触,如果外婆闹到警察那里去了,那就更麻烦了。
他妈妈天天给舅舅送饭,钥匙肯定在他妈妈那里。
“沈君尧,别管她!赶紧打刚刚那个电话。”陆意屏急道,“你先离开这里!别呆在这里!”
沈君尧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这位老人家开门,但依然听话地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陆意屏外婆颤颤巍巍地猛冲过来,操起拐杖猛地一挥,暴喝道:“你们是谁!堵在我家门口想干什么!”
“汪!汪!汪!”狗跟着狂吠几声,咬住沈君尧的裤腿,死死不松口。
沈君尧急忙伸手去挡那挥过来的拐杖,没想到这一棍力气奇大,抽得他眉头紧皱。
“我儿子这么啦?你们把我儿子怎么啦?”陆外婆93岁高龄,老得眼眶凹陷,但依旧精神绰绰,眼睛瞪得像盏探测灯。
沈君尧不想回答她,刚准备继续拨打电话求救,却见陆外婆拿起钥匙,手指哆哆嗦嗦地伸向门锁,嘴里嘀咕着:“怎么又锁上了,我今天明明打开了呀……”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意屏正站在门后,脸色苍白。
狗终于松开了沈君尧的裤腿,一溜烟挤进屋里,围着陆意屏团团转。
"阿屏?"老太婆的声调陡然拔高,浑浊的瞳孔里满是戒备,“你怎么在里面?”
尽管陆意屏早已料到她的态度,此刻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心寒:“没什么,马上就走。”
“没事你会来?你……”
没等陆外婆说完,沈君尧的体温裹挟着血腥气突然压过来。
陆意屏的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肋骨被钢铁般的双臂勒得生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君尧胸膛里失控的心跳,像困兽在铁笼里冲撞。
“沈君尧?”陆意屏轻轻唤了一声,沈君尧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他浑身都在颤抖,急促的呼吸吹打着陆意屏的耳膜。
陆意屏不是第一次看到沈君尧为自己紧张,但明显他此刻的害怕更真实。
“那个……我没事。”陆意屏向来不会说甜蜜话,更何况此时旁边还有两个“观众”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个是他的九旬外婆,一个是想搞死他的“大直男反派”。
面对两个一脸愕然的观众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移沈君尧的注意力:“先帮我把绳子解开,手有点疼。”
沈君尧闻言,果然立马松开他。
“手不要碰到绳子。”陆意屏提醒道。
沈君尧顿了顿,拿出打火机,一点一点地、谨慎地把绳子烧开。
“是不是开小三轮过来的?”陆意屏回身往屋里一扫,迅速从地上捡起一个塑料袋,把绳子和套住他的黑布袋都装了进去。
沈君尧点了点头,抹了把眼睛,眼角有些泛红。陆意屏看着他的样子,心口像被人凿了个洞,怎么都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