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见母亲如此惊愕,她何能聪慧,自然明白自己回宫一事全是祖母的手笔。而为何要瞒住母亲?她有点不敢想下去。如今她年岁既长,又是宫里遣送回来的,母亲对此又当如何?元春当即也红了眼圈。
黎胜见王夫人似乎要崩,连忙与尤氏使了一个眼色。幸得这边早就知道元春出宫,一切都齐备,尤氏忙上前来带了元春下去歇息。李纨、凤姐也很有眼色的一起陪着出去了。
王夫人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黎胜暗想今天这个日子太赶巧了。正逢着薛宝钗入宫,王夫人这是活打嘴了。黎胜叹了一口气,与她缓缓说起打算来,其实每到出宫年岁的时候宫里会征求这些世家女子的意见,如果要出宫都是可以出宫的,只不过很多女孩不敢出宫而已,宁可在宫里继续等待机会,或者默默无闻过的一生,也不能出宫忍受家族的白眼。毕竟太多选择出宫的女孩被家族抛弃,最后都不得善终。
王夫人哭道:“她为何要回来?”黎胜见她鬼迷心窍,就是死心眼要卖孩子,跟她多说也无益。于是也严肃起来:“虽然你是元儿的亲娘,但是自此之后元儿的事情我不准你过问。”王夫人听了更加大声痛哭起来。她是觉得一切都完了,元春这样貌品行,即便在宫里也是极为出挑的,凭什么就做不得娘娘,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全完了,全都完了。
黎胜听她这么撕心裂肺,想也知道她在哭什么,便十分不耐烦,叫了琉璃翡翠,“你太太闹的我头疼,让人赶紧把她送回去。”二人少见老太太如此疾言厉色,连忙喊了金钏玉钏过来,搀着二太太回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元春被送回家的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是两府里皆知。薛姨妈这才知道王夫人为何变了脸色匆匆回去,因迎春陪在身边,忙说道:“你们姐妹情深,你赶明日快去望望你姐姐。”迎春见薛姨妈真心实意,倒没有其他念头,于是笑道:“太太放心,媳妇晓得。”薛姨妈虽与迎春一起才过了一个半月,但很觉得这个儿媳妇温柔恬静,也不是诈三唬四之辈,早当作自家人,便说道:“我那个姐姐就是太要强,我这几日倒不好去见她。你明儿见元儿,在我这里多带些东西,吃的顽的都选好的。”迎春应了一句是,去精心打理不提。
邢夫人这边蝎蝎蛰蛰去找贾赦说话,满嘴里冷嘲热讽,平常自己是长子媳妇,大嫂子,那老二媳妇何时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下子看她还怎么端起千金世家的架子,一个嫡姑娘白白进了宫,耽误了十年,白费心思,还被送回来。
“幸亏我们迎儿嫁出去了,要不大姑娘这一回来,日后这贾家的姑娘是怎么个章程还不好说呢。”邢夫人深恨自己平常受气,嘴上说话便很刻薄。贾赦平素再与二房不对付,听了这话也不顺耳,当即就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再说这话我必告诉老太太休了你去。”邢夫人没想到这一次贾赦忽然发作起来,便不敢再多说出门去了。
元春出宫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慢慢的两府里都开始传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贾敬便叫了贾珍尤氏过来嘱咐,“咱们府里也得跟那府里学学,没用的人也多了些,该裁撤就裁撤,都清静些。”贾珍尤氏忙回是。贾敬又道:“那府里自有老太太管束,咱们府里你们也紧一紧,谁不听话就打一顿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