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场的周围景物急速扭曲斑驳,天地倒悬,鬼气扑面而来。
知白跟着傀儡场天旋地转一番,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就在快要呕出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知白停了下来。
落在地上,手掌抓了把地面的青草,依旧是那种诡异的违和感。
看来是来到了另一个傀儡场。
知白起身站稳,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背影。
“霍行川!”
话音刚落,回应他的是一声剑鸣。
知白愣在原地,破空剑划破空气竟直直朝自己飞来。
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知白——”
霍行川转过身,仓皇失措,拼命伸出手,试图抓住破空剑。
然而来不及了。
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锐利的剑锋泛着寒光,直逼知白胸口,失神的刹那,他在森然剑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和眼底的那抹慌张。
短暂的一瞬间好像被无限拉长,知白看着近在咫尺的破空剑,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刚才的话。
其实自己也是怕死的。
死在天雷下,死在魔海,都是好的,不管是恶名还是英明,都算是死得其所。
唯独死在友人手中不行。
如果死在霍行川剑下,他会痛苦的吧。
电光火石之间,传来一声脆响。
霍行川怔怔看去。
没有鲜血四溅,没有血肉模糊。
在距离知白胸口一掌宽的位置,破空剑撞在了一片巨大的羽毛上。
那羽毛在风中微微摇动,看起来又轻又柔,泛着金光,将知白牢牢护住。
片刻后破空剑失了力掉在地上,那片薄薄的羽毛也跟着四分五裂,随即化作点点金光。
风一吹,便散了。
“别……”知白急切地伸出手,在空中徒劳地抓了一把。
他呆呆地看着金光消散的地方,手悬在半空中。
别走。
霍行川大步上前,一把将神色茫然的人拉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知白,宽大的手一遍遍顺着怀中人的头,脖颈,脊背摸去。
胸膛起伏,怀抱越来越紧。他贴在知白耳边,声音发颤:“对不起……知白,对不起……”
知白回过神来,用手拍了拍霍行川,从窒息般的怀抱中退出来:“我没事。”
“幸好你开了防护法术,不然我真的……”霍行川声音还在颤抖,他将额头抵在知白肩膀上,带着些许哽咽,“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那不是我的法术。”
知白神色哀伤:“是凤君的。”
霍行川心猛地一颤。
知白看向金光弥散的地方:“他曾用心头血混着灵力做了三根凤羽,把它们放进了我的灵海,说危急关头会救我性命。”
方才是最后一根。
前两根在天雷打下来的时候用掉了。
剩下的最后一根。
他怎么都不想用了。
于是把这羽毛藏在灵海深处,层层锁住。
他想着,若是哪天自己要死去,就带着这跟羽毛一起。
带着凤君最后的东西。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用在了这里。
他侧过头。
霍行川难得这样失控无助,眼底甚至还有泪光。
居然还掉眼泪了。
知白菀尔一笑。
用了就用了吧。
不然自己真死了,他还不得伤心欲绝,追自己到黄泉去。
“我没事了。”知白扶起霍行川,弯腰捡起破空剑递过去:“你这傀儡场什么情况啊?怎么没见到傀儡娃娃?”
霍行川偏过头,理了理情绪:“杀了,他们变成了你的样子,没完没了。”
“哦……”
知白环视一圈:“看来夜明在另一个傀儡场了。”
“她没事,看着大惊小怪的,好歹也考过了四级,这种程度她能对付。你怎么过来的?”
“那鬼孩变成夜明的样子,跟在我旁边,我砍了他的头就被送过来了。”
知白往前走了几步,找了块没沾血的草地,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霍行川:“歇一会,一会一起出去吧。”
霍行川听话地坐在了知白身边,双眼放空,看着远处的儿童滑梯,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开口问:“怎么出去?”
“要是傀儡师不在这,就只能打破傀儡场了。”知白看够了这种场景,啧啧两声,“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十多年前的,模样,和我小时候见到的场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