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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Column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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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来她是永远不会醒悟这一点。我终于丧失掉全部等待的耐心,停下来抓住她的手。

······

我已经一星期没有进食过,血液的味道令我饥饿。

但此时此刻,我控制着血液的流速慢下来,这些血红色液体是很好的障碍物,它们可以帮助视线隐蔽起来,这样凯伦就不会知道我在看她。

她的进食速度很快,这很正常,她是新生儿,正是食欲旺盛的时刻,对于我们来说,食欲也就反映着生命力。这是个好现象,如果她整天吃不下东西,那才叫人头疼。

我苛刻操纵着视线角度,确保凯伦坐在那里不会发现我的行为。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她在想什么?是觉得和我呆在一起无聊了,还是别的什么?

一股血液涌进来,我差点被呛死。手指颤抖一下马上稳住玻璃杯,我竭力压抑住喉管里的呛咳,不泄漏一丝破绽。

凯伦的目光终于安定下来,此时此刻,她那双好动的眼睛栖息在我身上。

咬住嘴唇,牙齿穿透皮肤带来些微痛感,血液将它们抚平。当她站起身时,我发现我的呼吸也停止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她看透了我的诡计,因为她是那样笃定的走过来,脸孔上还带着状似疑惑的柔软。我紧紧盯住她,这是陷阱,我告诫自己不能松懈。

接着她伸出手,动作那么轻距离又那么近,我能看清她皮肤上漂亮的指纹。我是如此惊讶于自己束手就擒的坐在这里,如果她想杀死我,那么她现在就可以得逞。

她的瞳孔不受控制放大扩张,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她吸引住。血液为她的脸颊带来短暂血色,我极力将视线从那上边拔出来,不让自己被这过分甜美的陷阱所诱骗。

她在看着我,毫无疑问。

她,······想要触碰我吗。这个想法让我浑身颤栗起来。

当然最后她没有得逞——假如她的目的正是我所猜测的那个的话,我制止了她。

她的眼睛,介于怀疑自己被拆穿与被拒绝之间,慌乱与无措并存,已经变成我的漩涡。

不是说我不想要她的触碰,而是······

在我没有看透她谎言与真实之间的界限前,我又怎么能让她轻易看透我的底线呢。

······

走廊里缺乏空气,晦涩无光,令人窒息。

我往前走着,想要将刚才那一幕远远抛到脑后。

简直是太愚蠢了——这是我不经思考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的后知后觉。

所以她听懂了吗?

我不愿意去思考这个可能性,那太残酷了,对我而言。这是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在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时候,贸然泄漏掉底牌,那和把头颅亲手砍下放到敌人脚边又有什么区别。

身后纱料磨蹭着地面,即使不回头我也能想象到凯伦不习惯的走姿。极力压抑住想要转身去搀扶她的冲动——我刚才已经犯过一个错误,不能再犯第二回,她现在肯定在心里暗自得意——得意于她轻易将我掌控。

不,不,那不会发生。战争还没有开始,她应该小心些。

阳光狡猾渗透进缝隙,我知道就快要走到廊桥边,只要走完最后这段路再转个弯,就将抵达我的画室。

光线是最好的角度,不会刺眼也不会黯淡;软椅我反复试过多次,屋子里摆的是最舒服那把;所有画材颜料都调配好,我只需要把它们拿出来就可以开始。

所以,我将带着凯伦走进去,然后我们交谈聊天,我会为她画一幅肖像作为礼物,趁她观看的时候,我就可以拿出戒指······她会喜欢那把软椅吗,她会赞赏我搭配的颜色吗,她会······她会答应我的,我确定。

无边无棱的盒子从我攥紧的掌心松开,安静掉回口袋。深吸一口气,我这才发觉我的缺乏空气,实际上来源于一路来我毫无意识的屏住呼吸。

事情会顺利解决。

——才怪。

怒气冲冲,这种情绪在钥匙从手里掉到地上时达到顶峰。一把抓起那不识好歹的蠢物,门打开,凯伦走进来,我一回身就将门锁上。

从她刚才不把手交给我我就该有所预料的。什么喜欢什么吸引什么想要触碰,全部都是谎言,这个高明的骗子,她已经骗走我的全部。

怀疑与愤怒的摇摆天平终于全部失衡,变成烈火倾倒在我胸腔,即使是奥林匹斯的神泉也无法浇灭掉。

她已经看穿我。她洞悉我的计划。她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可以将我的心践踏。

她觉得她已经胜利了。

我几乎气的发笑,气的失语。

她坐下来了,纯白流泻一地。可是她的表情,一点都不美好。她是在怪我吗?怪我将她拘禁在这里。她是在厌烦吗?厌烦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她是在懊悔吗?懊悔自己昨天说过的话。

是的,是的。

如果我也能用轻飘飘一句话就骗走别人的心,我干嘛还要为此付出更多呢。

我尝试换位思考,可这个结果令我受不了。笔刷在手里一折,柔软的水彩几乎要戳破纸面。

“你看起来很苦恼。”你最好不要回答这问题,凯伦。

审视着她,我发现我的心情不是一般阴沉。我在试探她,用最不高明的办法,我都能看到我愚蠢的尾巴。

“绝对永远不会后悔?”我喃喃,重复了她的话,这块可口的毒药。

我会后悔的。我会懊丧的。我会痛不欲生——为了我自己的昏聩。

可当我靠近她的时候,可当我贴着她的时候,可当她那么安安稳稳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知道那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你是在向我索要承诺吗?”

某个时刻,我飞速将视线转移到水晶砖上。倒影反射,她双唇微张,眼睛美丽又无辜。我开始痛恨,痛恨她那么无知,那么无知又夺走我的一切。

我看着她脖颈,怀念起那天我们相遇,鲜血滚透喉管的感觉。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一次,我无比庆幸自己的果断。我没有错过机会,我没有失去她——即使这决定让她不再温热,但没事。

我弯下腰,将我的脖子,这样一个脆弱的部位暴露出来,去代替唇齿,紧紧贴住她的,啮啃那段肌肤。

这一刻,我们共享着彼此的脆弱,浑然一体。

你是在向我索要承诺吗。她在发抖,而我的心将她的语言重复,又重复。无边无棱的盒子在我的动作下晃荡起来,它企图提醒我,我们此行的任务。

不,它不重要了,它从来都不重要。

我阴暗地笑起来,凯伦还一无所知。鲜花、钻戒、仪式,这些东西从来都不重要,我有更好的礼物,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她。

深呼吸,我扣住她的左手。画室墙壁是我最忠实的助手,它替我凝视着凯伦。

她的表情,她的语言,她的动作。一滩水汪汪的湖泽,将我淹没,送我极乐。

空气静悄悄,这时刻只有我一人独享。而我的心如乞讨者,开始期盼、恳求。

我才发现我的一切情绪,其实根本来源于紧张,紧张她的答案。

她不知道她的掩饰拙劣到什么程度。可她靠着我,于是我知道不再有任何能将她揭穿——我这一生从未放弃过对荣誉的渴求,但这一次,我甘愿向她献上胜利者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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