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压迫下如此之久,对官员的认知差不多已经固化了,高官贪污,她们上报屡次被打压,对于我这个燕王,她们只会更不信任甚至更加厌恶。】
【即使你帮了她们?】零贰叁疑惑。
沈兮轻轻躺倒在椅子上:【知道不打不相识吗?】
【?】零贰叁的疑惑还没有表达完毕,沈兮便一把将它按了下去。
一睁眼却看到了赤霄对她流露出关怀的眼神,眼里满满的都是:主子你没事了吧?
沈兮刚被零贰叁这个听不懂人话的气了一翻,再看见这个还不动弹的,她抓起椅子旁边放置的茶杯就冲赤霄扔了过去:“盯着本王作甚?本王身上是长药了吗?”
杯子划过空中,赤霄跃过去手腕一翻,茶杯滴水未洒,稳稳的落在赤霄手里随后她将杯子放在一边,忙不迭的跑了。
其余的将士们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严肃,燕王殿下虽然亲民,但也是个亲王,她无端发起怒来还是极为吓人的。
沈兮深吸了几口气,挥手让她们退下,随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斜卧在桌几前,随手抽出了几封纸质特殊的信。
这几封信里,都极尽简洁的记载着江兰泽旧部的官职和驻守地,以及其中一些已经告老还乡但威信尚存的老人。
沈兮此时需要积蓄自己的力量,她在燕州本营收拢人心,尽力将燕州军权政权都握在手里。
白长庚则是联系四散的旧人。
虽然受沈国律法影响,她们的驻扎地天南海北,但是如今皇帝对武将并不重视甚至竭力压制,从晋升途径被堵文官掌权,到下发的军饷尽数被贪污,泥人尚有三分脾性,要是最后活都活不起了,怎么可能不揭竿而起求个活路呢。
不过皇权之下,武将多年被压制,这些兵没被逼到绝境估计是没几个敢兵变的,但是如果派个演说家去调动调动情绪,那就不一定了。
沈兮细细翻阅着资料,挑到了一个好人物——豫州宁远将军苏郁离,豫州正巧是沈缙云的封地,如若事成,沈缙云必受重创。
说来有趣,豫州明明是沈缙云的封地,按理来说户部为了吏部尚书的面子也该管管豫州的军饷,但事实上,豫州是被克扣军饷最多最久的地方。
沈缙云作为一州之主未必不知,但她估计是没空插手此事。
但是她外祖母吏部尚书陈笠与王氏家主一定知道。不过对王氏和陈家来说,与豫州军部分的人命与人心相比,跟户部的利益往来才更加重要。
沈兮摇摇头,阅读着纸上的资料。
苏郁离本来是当年江兰泽征战四方时与他无甚关系的新起之秀,凭着军功官至怀化中郎将,之后因为性子太直不懂变通,得罪了当时的枢密使,官职一降再降,家里一家老小险些丧命于“天灾”。
苏郁离被江兰泽暗中所救,于是顺理成章成为江兰泽没有被发现的暗桩之一。
苏郁离母父已亡,无夫无女,于是她也是江兰泽旧部中唯一一个彻底向沈兮投诚的在职将军。
沈兮坐直了身子,提起笔来将计划粗略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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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的写完,沈兮吹了吹墨迹,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随手调了个傀儡去看赤霄到哪了。
她闭着眼半躺在座位上,在识海里看着赤霄盯着两株形似的草药发呆。
赤霄放下左手的草药,想了想又拾了起来,几番纠结之后,她把两个都扔进了背篓。
沈兮:“……”糟心玩意儿,这俩找的哪个也不对,暗卫部怎么舍得放她出来败坏名声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沈兮爬起来将寄给白长庚的信件装进竹筒里,绑在飞鹰爪上寄了出去。
她缓慢的移动到营帐里简陋的床上,然后瘫倒,拿神力扫视这一亩三分地。
甘草在给那几个蓟州军针灸敷药;将士们在营地里做了些新鲜吃食,正热热闹闹的吃着;太阳西斜,赤霄遇到了山里的药农,正拿着银子跟人家讨价还价。
沈兮安详的闭上了眼睛,现在神力来源范围太小,控制隋氏傀儡有些超负荷,引的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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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没多久,沈兮就听到一阵骚乱——一耳朵听见的就是张崇安的一句“你有什么证据吗?”
沈兮烦躁的翻了个身,翻到一半突然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果然,紧接着就是容澈冷冰冰的声音:“此物便是。”
听起来应该是拿出了燕王府管家令牌——那东西虽然有皇家的特纹算是王府管家的身份证明,但是平常没什么用处,纯摆件。
什么?怎么不用燕王私印?那东西要是丢了没了那半个燕王府也不用活了。
沈兮抹了把脸就掀开简陋的帘子走出了营帐。
容澈现在穿的不再是黑色劲装,但颜色也没好到哪去,瑾瑜色长衫,朴素的很,难怪张崇安不信他。
沈兮看着不远处被风吹的摇晃枝头的树,回营帐拿了一件紫羽绉面白狐皮里的大氅,本来这件衣服就是容澈忙里抽闲塞进沈兮的行李里的,现在拿出来给他挡风正好,除了有点热。
同时赤霄也终于背着背篓回来了,她看见容澈,一脸惊喜的喊了一声:“老大!”
张崇安更懵了,她戳了戳赤霄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土匪吗?
赤霄正开心着,哪有空理她。容澈来了,她就不用看主子发疯了,主子一会儿起一会儿坐的,有时候浑身还冒着冷气,走也不是关心也不是,她实在是害怕。
沈兮面无表情的路过张崇安和赤霄,给正在翻白眼的容澈披上了那件紫羽绉面白狐皮里的大氅,顺便给他系上。
容澈抬眼看她,扒拉两下她的手,见沈兮不肯松也就罢了。
个把月没见,容澈看着憔悴了,看她的眼神有点闪躲,有股子心虚的味,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等她系完了大氅,他就轻车熟路的跟她牵上了手。
果然是凉的,于是沈兮将他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里。
张崇安及众将士:“?”
眼见沈兮要被盯的不高兴了,赤霄立马卸下背篓喊了一嗓子甘草,然后就将没事偷看的那些将士们一个个全都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