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晚的时候,初爻和苏子柒终于推开了讯问室的门。
郝旭坐在里面大汗淋漓的,困得眼皮直打架。
初爻干脆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想睡觉?”
郝旭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朝初爻示好:“哎嘿,初警官。”
“不用跟我嬉皮笑脸的,”初爻淡然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们大晚上还不下班是为了什么。”
郝旭一脸不解:“为了什么?”
苏子柒翻了翻手里的东西:“这里是讯问室,一会儿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趁着现在还没有被弄去审讯室,所有的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警官,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郝旭说。
“郝旭,”初爻看着他,“叶招娣到底是你什么人。”
郝旭:“同事。”
初爻道:“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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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沉声开口:“零四年你刚到医院的妇产科工作,叶招娣是科室主任。两年后医院被华宝医疗出资收购,换走了将近一半的老职工,一年之后医院又被华宝外包给杨氏集团,经历了第二次换血,可以说医院里不存在什么从前的医护了。”
郝旭点头哈腰:“是,是……”
初爻声音猛地一沉:“你和叶招娣是漏网之鱼。”
郝旭骤然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初爻。
初爻继续道:“零四年到零六年的这段时间里医院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叶招娣,没人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我真什么都不知道。”郝旭说。
苏子柒双手环胸地看着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郝旭,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初爻轻轻地笑出声:“你不说也没事,不过你要是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被我们放回去了,有人可就要坐不住了,估计还以为你把事情全招给了警察,觉得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郝旭紧张起来,眼神躲闪,却又好像确实把初爻的话给听了进去,登时如临大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
“到那时候,你背后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说,与其是乖乖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让我们把你当作重点人物保护起来,还是咬死了什么都不说,到了四十二小时就把你放回去,”初爻抬眸看向他,“郝旭,你回去之后跟我们警察可就没关系了,毕竟你是无辜的,我们也不好干涉你的生活,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除非有人报案,否则我们警察是不会知道的。”
郝旭越来越害怕,身子开始微微发抖:“……意,意外,不——”
苏子柒与初爻交换一个眼神,开始演了起来:“是啊,哎,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几年前有个帮犯罪分子隐瞒事实的嫌疑人被我们带过来问话,可他什么也不说,我们也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他真的与本案有关,所以只好放他回家了。”
初爻笑着对郝旭道:“郝旭,你知道他回家之后经历了什么吗?”
郝旭瞳孔一缩。
初爻:“那个人被放回去之后没过几天就突然死在了家里。也是可怜啊,你说他对犯罪分子仁至义尽,从来没有干过任何背主求荣的事,但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而且你知道他死得多惨吗,眼睛都被挖了,牙齿也全都被拔了——是在活着的时候。”
“难不成,是那犯罪分子觉得他很有可能已经把事情真相告诉警方,所以痛下杀手,”苏子柒说,“嘶,还真是恐怖,明明是最忠心耿耿的人,到最后却被自己的主子一脚踢了出去,要是他早点跟警方合作,在警方的保护下又有谁敢动他一分?实在是蠢。”
两人说完互相看一眼,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郝旭听了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快瘫倒在座椅上,嘴唇直打哆嗦,眼泪都快掉了下来:“我,我……”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目光突然看向初爻,几乎是瞬间便双手合十一副拜菩萨的样子,面色苍白:“警官!警官,我说,我说我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初爻淡然地看着他,轻嗤一声:“我当你是什么能够为了自己主子上刀山下火海的狠角色,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外强中干、色厉胆薄的小人。”
郝旭不住地说:“我是小人,我是小人……警官你一定得帮我,我还不想死啊!”
“我怎么帮你?”初爻故意道。
郝旭:“我全都说,我能不能当重要证人!”
初爻沉默下去,没有说话,一旁的苏子柒很快便开口:“那就要看你怎么说了。”
郝旭带着几分希冀的眼神看向苏子柒。
苏子柒:“零四年费春报案说医院停尸间的大体遗失,后来又改口说找到了,想要让警方结案,所以大体究竟找到没有?”
郝旭咽了口唾沫:“没有。当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医院里也专门召开了会议专门处理这件事,院长的态度是配合警察全力追查下去,那时候医科大还在跟我们合作,派了一些有话语权的教授来参会,费春也是支持院长的。”
“这么说来,是有人不支持?”苏子柒问。
“对,当时流感高发,又撞上孕育季,儿科和妇产科都忙坏了,住院床位都不够,所以就有一批人持反对意见,说不过是一具遗体,丢了就丢了,往上报备就是,不用这么兴师动众,”郝旭说,“那场会里大家闹得很不愉快。”
初爻淡然开口:“叶招娣什么态度?”
郝旭赶紧道:“叶老师没表态,开完会她就回去工作了。大家都忙,紧锣密鼓的,哪里有时间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