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韬叹了口气,知道初爻是个认死理的人,于是后知后觉地象征性抬手按着他肩膀给予安慰:“我是担心你露面太多被人惦记上,郭彪绑架你那次离不开杨氏集团的授意,能报复你一次就能报复你第二次,第一次你运气好没死成,那下一次呢?我可是听说了啊,你家都没人了,要是也跟着壮烈,怎么对得起你父母?”
初爻眸光一暗:“这个社会就是因为没有敢于向恶势力宣战的人才会滋生出那么多黑暗和腐败,我是警察,如果连警察都害怕了、低头了,那群众又该怎么办,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只有我们能保护他们。”
“你这么想……”花韬沉默一会儿,“挺好的。”
“我先走了,我去理理线索。”初爻说着,便转身离开。
室内安静一瞬,沈淮默默扶着盲杖往前探看探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他这回握着盲杖的时候跟之前那种悠闲而轻轻的试探不一样,而是大力且精准地将盲杖扫向花韬的小腿,啪地一声,疼得花韬当场变了脸色。
沈淮挪到门边,淡淡地说:“我也走了。”
花韬:“你干嘛去?”
“尿遁。”沈淮道。
他淡然离去,花韬终于放下了在年轻人面前伪装的那副面孔,立刻弯下腰撩开裤腿,露出被盲杖打出来的淤青,哎哟叫唤。
沈淮没有走远,故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听见花韬的叫唤后冷笑了一声:谁让你咒初爻死的,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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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案组的办公区内,初爻站在演示白板前,咬掉白板笔的笔帽,唰唰在上面推演着什么。
最后,他随意丢开那支被摧残的白板笔,下定决心。
沈淮借着模糊的光影摸索着在他身后站定。
初爻头也不回就知道沈淮过来了,道:“刘东亮暂且不提,他肯定没少拿群众的针线,从林超生的描述来看十有八九是个老油条,我们跟他硬碰硬只会吃一鼻子灰。”
“听你这意思,你是有打算了。”沈淮说。
“林超生把尸体交给了粤东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初爻说,“一个隆鼻项目不可能要了林瑾儿的命,案发现场又有那么多血迹,我已经找江汜问过了,他说从尸检报告上对缝合线的描述来看只有肾病手术才会把刀口开在右肋,林超生把尸体给医院的时候,医院难道就没有怀疑吗?当时的法医竟然也不提出质疑,我不信他们就这么不专业。”
更何况林瑾儿体内的麻药量已经超出她的体重所能接受的范围,抛开美容院无资质这一事实,即使是去整形医院做正规的隆鼻手术也用不着那么多麻药。
再加上派出所的息事宁人和莫名其妙被划入改建区的胜田路,还有那笔数额巨大的拆迁款,很难保证刘东亮等人是不是也受过杨氏集团的“恩惠”。
沈淮明白初爻的意思。
“我陪你。”沈淮说。
初爻转过身,看他一眼,眸底的光轻轻掠过。
沈淮听他半天不说话,便问:“有心事?”
初爻看了看没有生机的办公区,扶腰轻叹一声:“我是没想到,这么大个特案组,走到最后大家都散了,就剩个眼瞎的侧写师。”
气氛正好,沈淮刚想说点什么温情的话,空气中却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工具人小六停下了拖地的动作:“还有我。”
初爻看着她,沈淮不是很满意地问:“哪儿冒出来的?”
初爻:“档案室调来补人手的。”
沈淮哦了一声。
初爻看一眼小六,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小六点点头,放下拖把,看看沈老师,又看看初爻,无声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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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上,灯开着,地面上很干净,小六跟着初爻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在办公室面前停住。
那是初爻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平时不太用,也只有实在熬不住想眯一会儿的时候才进去,这会儿他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小六小心翼翼地跟上。
初爻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点起一根烟,烟雾瞬间从唇间逸了出来。
他道:“我想请你帮我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