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人威胁他,或者说,用糖衣炮弹迷惑他,让当时的几位主检法医口径达成一致,”初爻说,“不然为什么一个三十二岁前途无限的法医好端端地就要辞职躲风头?”
“那其他的几位呢?”胖子问。
初爻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潘景说他自己也不清楚。他说他在收礼之后觉得良心不安,选择在辞职的同时主动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坦白,结果下班途中莫名其妙出了车祸,差点没救回来,还搭进去一双腿。”
佩石脊背一凉:“他辞职不就是为了躲风头吗?要么有人让他辞职,要么就是为了在他辞职之后想办法弄死他灭口,毕竟辞职以后就不是系统内的了,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管,对幕后的那个人来说潘景辞职后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可偏偏他又跟上司坦白了,这样一来他就会被内查,那些人就是想动手也不得不等一阵子了!”
胖子:“潘景坦白,估计就是为了借内查保护自己!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灭口,所以干脆鱼死网破,让局里的人知道自己收了那些人的东西,这样上面就会来人调查,上面一旦来人,他就会被约束起来,为了收集证据,纪委监委一定会对他采取保护措施,这样反而能留住他一条命!”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初爻看着佩石,“但是你想,为什么潘老师前脚刚坦白,后脚就出了车祸?他坦白的时候只有他和他上司两个人,那群人是千里耳吗?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他说的什么?你觉得有可能吗?”
佩石反应过来:“师父……你的意思是——”
初爻:“只有一种可能,他那个直属领导估计也不是个好货。”
“嘘!”佩石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表情,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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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孟霜的声音忽地出现在几个人身后。
佩石吓了一跳:“哎呀!”
“一惊一乍的,”孟霜用手里的文件夹拍了他一下,而后对初爻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他才多大,”初爻笑了笑,“前辈,花主任,你们来了。”
孟霜随手把文件夹放下:“来看看你们查到哪儿了,薛凌凌的案子重启调查至今,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头绪。”初爻说。
花韬背着手站在一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对,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全国最文明支队,全国最文明刑警摇篮。”
初爻下意识与佩石胖子对视一眼,三个人颇有默契地闭嘴。
花韬:“这么看来,这些年来市公安局的刑侦工作做得是相当地好,什么案子一旦到了你们手上,就没有破不了的时候。”
“那个……”初爻欲言又止。
花韬饶有兴趣地看他几眼:“咱们的同志们都辛苦了,尤其是命案侦破这一块,付出了相当大的精力——大家的精力都投入到打击犯罪里去了,那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就疏于管理了?”
初爻轻声道:“我们是刑侦队。”
“刑侦队就不管扫黑了?”花韬反问,“我们要让刑侦工作和常态化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深度结合嘛,以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办案,现在不一样了,初队长,这大担子落在你肩上,你怎么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初爻真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啊?”
花韬严肃起来:“还‘啊’?,我问你,涉黑涉恶的案子一年办多少起?”
“去年一年共侦破涉黑涉恶类案件25件,涉案人员162人,在这25起案件中,涉黑案10起,涉恶案15件,均已结案。”初爻说。
“那涉案的有多少个是你们自己人?”花韬又问。
初爻:“零人。”
花韬轻笑一声:“那怎么你上回出院的消息还没在自己人耳朵里传热乎,就自个儿长翅膀跑到外面人那里去了?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自己人一个个都老老实实把原则和初衷塞肚子里了,咱们所有人的各项素质都很过硬的嘛——但是为什么到了这节骨眼儿上,反而是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需要一刀刮掉那些生病的地方呢?”
末了,他又道:“经过你手里头的那些案件,你敢保证清清白白吗。”
初爻只觉得头皮发麻,却还是攥了攥拳:“敢!”
花韬眯着眼笑了笑,皱纹都挤了出来,而后重重一拍初爻肩膀:“行了,说说吧,薛凌凌的案子查到什么了没。”
“花主任,”初爻抿抿唇,“恐怕不好说。”
“你这意思是查到了还是没查到啊?”
初爻沉声道:“查是查了,不过……我觉得还没到能说的时候。”
花韬失笑,转头对一旁的孟霜:“这小子,直到现在还是不够信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