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钉子户都出门谋生去了,只剩下一些没有工作能力的妇女儿童,或是老人留在这里。
案发现场一出来就是大马路,过了红灯之后便是一条不长不短的人行道,人行道荒废了很久,已经长出杂草来,初爻过去的时候留意到这里曾经还是个共享单车停放点,只不过共享单车没能在稍稍落后的环合路大流行,已经萧条了不少,单车东倒西歪地架在柱子旁边,有几个小孩儿正企图攀爬。
早晨正是读书的时候,这几个小孩儿显然是没去学校上课。
初爻朝他们招了招手。
为首的那个小女孩看见他显然一顿,而后颇有架势地从歪倒的单车上跳下来:“干啥!”
“警察,”初爻晃了晃手里的证件,眼睛弯起来,“你们大人呢。”
“我妈在那里卖煎饼,”小女孩神气地一指不远处的煎饼摊子,又指指自己的两个玩伴,“他妈妈在家里带小弟弟,她爸爸在工地搬砖。”
“不是搬砖!是监工!是监工!包工头!”另一个孩子跳起来说。
“那不是都一样吗。”小女孩切了一声。
案情还不明确,特案组的人一早看了新闻之后就知道不妙,后来领导果然让他们出外勤协助分局调查,初爻带着几个现勘,法医也跟来,顺便还加了个算命的半吊子,回去之后还要将尸体已找到部位送去检验,出结果后又得马不停蹄地开会。
那几个小孩显然对这一带非常了解,了解到敢在大人的监视之外疯玩,大人似乎对此并不担心。
小女孩还在跟人吵究竟是搬砖还是监工的事。
初爻打断这场属于孩子们的互相较劲:“经常在这里玩?”
“倒也不是,这一片我们很熟悉,但是爸妈不让,说太荒凉了怕有坏叔叔抓小孩,”为首的那个女孩抢先回答,“我是这儿的大姐头!我很了解这里!不过......我妈会揍我。”
“昨天没到这儿来?”初爻扫了她一眼。
小女孩被看得有点发毛,声音弱了一些:“没,没啊,前几天我们惹了事儿,我妈昨天锁了我一整天,其他人都在屋里挨揍,谁敢出来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昨天没出来玩?”
“因为我有读心术。”初爻眼角眯了眯,露出一点唬人的笑。
其实是猜的。
如果这帮孩子昨天就来这儿玩了,尸体不可能直到今天凌晨才被人发现。
大姐头非常意外,她不相信,还想问什么,一边的同伴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大姐头,你老妈来逮你了!”
大姐头吓得立马抱头鼠窜,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一哄而散。
暴跳如雷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铲煎饼的锅铲一路追上来:“你又逃课,又逃课,小小年纪就知道逃课,我打死你这瘪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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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了,附近居民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沈淮突然靠上来,“这儿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钉子户之间住得也近,谁家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他们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要想不惹人注目,凶手首先得排除一切复杂的人际关系。杀人抛尸的手法在这里行不通。”
近在咫尺的驼色大衣看上去优雅又温暖,符合沈淮春风化雨般的人设定位。
初爻心底传来一个声音:什么狗屁的春风化雨,其实就是骚。
距离有些过近了,初爻似乎连他大衣的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大衣是专柜高档货,不起球不掉绒,抬眸的时候不经意间能瞥见沈淮敞开的大衣胸前处的那枚定制款金玫瑰别针。
万恶的有钱人。
“你倒是观察敏锐,一上来就排除了一批人的作案可能,”初爻皱了皱眉,“不过,靠得太近了,沈老师。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研究员,您应该知道什么叫安全的社交距离。”
沈淮用食指蹭了蹭鼻尖,脚上的皮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漂亮的眼睛闪了闪:“可是我喜欢跟有趣的人近距离交往。”
“你想离开特案组了?”初爻一边摘手套一边白他一眼,“我不介意在你的辞呈上盖章。”
他目光深邃,却又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沈淮自讨没趣,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道铃声打断。
初爻摸了摸震动的裤兜,背过身去接起电话。
片刻后,他有些清冷地嗯了一声:“马上。”
“怎么了?”沈淮看他神色,也忍不住跟着严肃起来。
“回去一趟,分局刑侦大队针对尸体做的源数据比对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