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尸体残缺肢体的蛇皮袋安静地躺在法医室里。
死者是一名21岁的女性,生前曾因与前男友发生矛盾而前来派出所报案,她指证前男友□□未遂,前男友却反咬她动手打人在先并否认自己对其有非分之想,专业机构鉴定前男友身上有多处钝器击伤,两人都在派出所留下了自己的指纹等各项身份信息。
一周后,前来报案的女孩惨死绿化带,真凶下落不明,尸身无法凑齐,家属至今不见踪影。
“我说怎么效率那么高,合着是已经在系统内留下信息了,”特案组的法医皱着眉从打印机里拿出几张新鲜出炉的报告单,推了推金丝眼镜,一脸的疲惫,“刚刚分局那边发过来几份报告。”
“具体什么情况?”初爻看了一眼摊放在检验台上的一只断足。
“不好说,相关检验还在做,目前只能确定她的身份,尸体不全,死因还得再推敲,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断掉的手脚伤口处有生活反应,死者生前就已经被砍断了手脚,”江汜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断足的切面整齐,骨头裂面处有少量铁锈残留,看得出凶手作案的时候使用的工具大概是较为趁手且容易得到的。只不过我从事法医行业这么多年,没见过断得这么干脆利落的脚。”
初爻反应过来:“你是说凶手很有经验?”
“从断足横截面来看,是这样没错,”江汜顿了顿,更正道,“不过有个疑点,为什么作案工具会生锈,如果凶手是惯犯的话,应该会留意到这一点,换做是我的话最起码要买个新的作案工具,免得在尸体上留下痕迹。”
法医室内空气密闭,呆上一段时间就觉得不舒服。
倒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接受无能,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江汜那样面不改色地跟残缺尸体共处一室。
沈淮趁初爻考虑问题的时候从他手里抽走了法医刚给的报告单,草草扫了几眼。
“其实凶手自己也在慌乱吧,”沈淮随意地坐在一旁的转椅上,弹了弹手里的报告,“不可否认他具备砍断人手脚的力气,同时还会一些巧劲,但他遗漏了致命的一点,即作案工具的整洁度——作案工具是否干净、尸体表面是否留有关键痕迹,都是需要注意的问题,这足够说明他徒有力气,却全无经验。”
他咂摸一会儿,道:“锈掉的刀,干脆利落的手法,足够残忍的心态,却粗心又慌张,忘了抹除犯罪证据,凶手在日常生活中也许脾气暴躁,而且经常跟刀打交道。”
“你在给他画像?”初爻侧眸过去。
“先大概推断一下,不一定准确,但比起盲目调查,确实能省下不少时间,”沈淮眼角轻轻颤了颤,含笑看了初爻一眼,“初队长,遇到棘手问题的时候,您可以向我求助,我表示随时欢迎。”
初爻语塞,转而轻声哼一句:“稀奇,这年头算命先生都把业务拓展到公安局了。”
“是吗,我倒觉得是初队长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犯罪心理画像那一套在国外可是普遍流行。”
初爻:“虚头巴脑的东西有嘴谁都会说个一句两句,算命那一套在特案组不适用。”
沈淮闻言,唇角提了提,露出个带着些侵略性的微笑来。
初爻回他一个冷淡的眼神以示警告。
法医室内诡异地沉默一阵。
江汜叹了口气,把报告甩在初爻胸口,一手推着初爻一手提溜沈淮开始赶人:“初队,这种时候就不要跟年轻人耍嘴皮子了......还有你,沈老师,你也消停会儿。实在没事干的话你俩出去过家家,别挡着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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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案组所在楼层正好位于老档案室的下方,沈淮初来乍到,办公室临时搭在档案室旁边。
被赶出法医室后,他不急着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跟着初爻一路进了特案组的小型研判室。
研判室内光线调得很暗,投影仪上是死者生前照片和断肢的特写,浅蓝色的窗帘拉得严实,初爻站在投影仪侧方,手中的激光笔轻轻点在白色幕布上的女生脸上,投影仪发出的幽光照着他的脸,勾勒出侧面锐利的轮廓。
“砍手砍脚,并且将尸体残余部分分批遗弃在绿化带的不同角落里,这说明凶手作案时非常残忍,没有半点犹豫,甚至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初爻指了指幕布上的照片,“死者名叫赵春雨,现年21岁,专科毕业,在清河湾一带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生前没有固定工作。上个月,她曾与前男友周祥一同前往清河湾辖区派出所报案,理由是前男友强|奸自己未遂。”
前男友身上也有多处钝器击伤,当时清河湾派出所的民警觉得有可能是赵春雨与周祥在家中发生了争执导致的。
佩石咂摸一会儿:“21岁的年纪,大学刚毕业,名下却有一套房产。清河湾那带......房价不便宜啊。”
他话里有话,初爻看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