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东道:“你是凉王殿下亲弟弟吗?”
司如卿:“那当然,比京城里那些亲多了。”
“哦,那就是你了,”他之前听司如卿对白民一口一个“哥哥”便已有猜测,此刻坐在一起吃饭,借着满室烛光端详他片刻,在他右眼下捉出一颗小小泪痣,便已十二万分确定,很快拿出白民送的玉雕娃娃递给司如卿,说道:“这个给你,咱俩换换。”
司如卿一见,倏然变了脸色,一把攥住张长东手腕,怒道:“我哥的玉娃娃怎会在你这里,是你偷来的?”
“怎么可能啊,是他送我的,”张长东让他抓得疼痛难忍,晃了几下挣脱不得,也来了气:“是如意……是殿下送给我的,他说他和弟弟一人一个,让我见到他弟弟后就换一下,你不是他弟弟吗,另外一个在你这里吧?哎呀你快放开,不换就不换,干嘛又动手,你这个粗人。”
司如卿松开手,脸色不大好,问他:“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怎么连这个都送你了?”他之前听张长东说起曾逼迫白民下嫁一事,但白民并未怪罪,便觉得是他哥仁善,又知恩图报,这才没追究张长东所作所为,还一心要带他在身边给他个差事,司如卿对此虽不满,但觉得救命之恩总要报答,张长东不愿留下,那是他不知好歹。
直至亲眼看见玉娃娃,才知这二人之间怕是并非只有报恩,这玉娃娃是他母亲的遗物,天下除这一对儿再没第三个,白民送给张长东,绝非报恩那么简单,再大的恩情也不能将母亲遗物送出去不是?
白民送时说是嫁妆,可张长东得知他乃凉王后,自知两人天差地别,莫说本朝没有哪个皇子会娶男人做王妃,就算有也不会是他这种山间野孩子,想了想答道:“不知道,送就送了,殿下说本该送他的玉娃娃,但是他手上只有弟弟的,让我见到他弟弟的时候交换一下。你不就是吗,我们换一换。”
沉默良久,司如卿断然拒绝:“不换。”
张长东道:“为什么不换啊,你连你哥的话都不听?”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我哥说了不算,”司如卿道:“再说我凭什么要把我哥的玉娃娃给你,你是他什么人啊,又是我什么人啊?”
“我是……我是……”张长东瞪了瞪眼睛,莫名泄气:“我什么都不是,你们兄弟俩也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司如卿道:“要换也可以,你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长东道:“什么?”
司如卿道:“留下给我哥当侍卫,待他同意你离开的那一天,你走时来找我,我就跟你换了。”
他先前恨不得早早把张长东赶走,突然间又主动邀请他留下,张长东总觉此人没打什么好主意,是不是憋着心思要算计他,问道:“你为什么想让我留下?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就能保护殿下吗?”
“我当然能,”司如卿道:“但是我哥想留下你总有他的道理,我虽不理解,却应当为他分忧。”
张长东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当侍卫要做些什么。”
司如卿:“我教你,我已经做了八年侍卫,经验丰富。”
张长东:“你才几岁,就做那么久侍卫了?”
“十八岁,”司如卿道:“问这些干什么,你到底答不答应。”
张长东道:“十岁开始做侍卫?那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那就不用你管了,”司如卿道:“反正给我哥当侍卫有很多好处,就像我今天给你的那锭银子,每个月都能拿,还比这个多。”
张长东没曾想自己有一天还能给家里挣钱,立时来了兴趣:“真的?能拿多少?”
这下子司如卿也答不出来,想了想说道:“这也许要我哥说了算才行,总不会比我低太多吧。”
张长东道:“那你又是多少?”
司如卿道:“你问我哥啊,我的钱都是他给的。”
当晚白民宴散回房,张长东已改变主意,拉住他说道:“殿下,我同意给你当侍卫了,但是你要给我钱。”
白民:“……好,给。”
张长东道:“那你能给多少啊?”
白民:“你要多少?”
张长东狮子大开口,说出一笔巨款:“每年怎么也得三两吧。”
白民:“好。”
凉王车驾队伍没待多久,因先前遭遇刺杀耽搁太长时间,赶不及定好的回京日子,只能加急赶路,第二天便即启程,榆州刺史王宝材送走凉王后,忍不住在心中连呼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救下他九族老小,只因凉王在昨晚宴席时留下一句话:“什么刺杀?哪有刺杀?本王不过在山间贪看风景,驻足几日,如今兴尽而归,也该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