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如意最初只觉错愕,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会给他下药。他醒来后受张长东所制,点头答应要嫁给他,只为保命,好不容易活下来,总不能再稀里糊涂把这条命送进去,后来一项一项教张长东走婚嫁六礼只为拖延时间,反正只要走出这个山谷,到了张长东所说大镇,他就有办法脱身。
朝夕相对几日后,他也算对张长东稍稍放下戒心,多方试探才觉这孩子虽蛮不讲理,不通俗务,脑子又笨,其余方面还算不错,至少是真心待他的。那时张长东求着他要同床共枕,司如意拗不过,想着张长东大不了动手动脚占他些便宜,都是男人也不必计较,怎知这孩子心倒诚,说到做到,真的接连好几日老老实实睡觉,若非夜间天冷不小心滚在一起,都没抱过他一次。
司如意以为自己看透了张长东,却怎么也没料到会在彻底放下戒心时,被这孩子摆了一道,难得生出些怒意。
张长东既是故意给他下药的,眼下已得手,司如意药性发作,他本该即刻动手才是正理,可司如意拉他一下竟没拉动,撑起身子凑过去要找他算账,竟见张长东对他理都不理,只顾低头在身上乱翻,焦急道:“拿错了,拿错了……不对,不是这个……”
司如意道:“什么错了。”
张长东急得快要哭出来:“我拿错药了,我们吃的不是祛寒丸。”他说着一摊手,掌心是个同方才一模一样的瓷瓶,司如意拿起晃了晃,里面是沉闷的咕噜声,显是不止两颗。
司如意将瓷瓶一摔,拉过张长东问道:“就算拿错了,你怎会有这种药?”
张长东额头上全是汗,脸色通红,却红不过蓄满泪水的眼眶,他看着司如意,眼睛一眨便落下泪来,说道:“我说要娶你的时候,莫大夫说你若不愿意便不会跟我洞房,我就……我就跟他要了……这种药,可是后来你答应嫁我,也就用不上了,我忘了……我忘了……忘了扔,拿错了……”
“对不起……”他拼命摇头,又去抓司如意的手,想挣脱开:“对不起,对不起,你等着我……等我……我去找莫大夫来……”
司如意手指一松,眼看张长东往外跑,可没走几步就像是失了力气,重重跌到地上,怎么也站不起。司如意一层里衣已被汗水湿透,仍觉汗浆止不住,透过纱布渗进满身伤口,蘸了盐水一般,疼得他瞬息间清醒过来。
是不是有意的已经不重要了,张长东自己也吃了药,路都走不稳,外面雨还在下,这样走只怕等不到下山就要摔死。
他叫道:“你别去,很危险。”
张长东才站直,没走多远又跌下去,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下山很快的,你等我。”
司如意只能上前几步拉住他:“你别走,过来……过来……”
山洞出口就在几步之外,再摔几次就能闯进雨里,可张长东忽觉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他未通人事,陌生的焦躁让他慌得厉害,胸腔里咚咚做声,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本就不耐热,可眼下浑身像是着了火,血液都快跟着沸腾起来,汗水流个不停,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他已集中不起精力,一下子忘记自己要去干什么,说道:“好热。”
更热的是,司如意蓦地从身后抱住他,紧紧贴上他后背,两具滚烫的身体烧在一起,张长东只觉司如意呼出的气息在他后颈上灼烧不息,继续喃喃低语:“好热,好热……”
司如意不发一语,低头亲在他耳后,呼吸一喷,烫得张长东猛缩身子就要挣脱,说道:“不要,我热,好痒……”
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推拒声轻得像呻吟,司如意非但没有停下,反倒变本加厉,一把将他放倒在地,正面压了上去。亲吻顺着耳后蔓延到脸颊,颈侧,锁骨,紧接着司如意捏住张长东下巴,一口咬上他嘴唇。
张长东烧得满脑子都迷糊起来,迷茫中隐隐约约还记得他要下山去找大夫的事,想推开司如意,却被他锢在地上,怎么都动不了,一时倒觉奇怪,心想这人明明受了伤,平日里又柔柔弱弱的,突然间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自己怎么会斗他不过。
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生气给他吃错了药,想报复回来吗?是要揍他吗?揍人需要用嘴吗?还是怕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咬他几口泄愤?怪不得使那么大力气,司如意叼着他的舌头,咂吮片刻又咬上去,张长东尝到满嘴血腥味儿,嘴唇和舌头都又疼又麻,想说让他放开,可嘴被堵住,一出声全是“呜呜”的动静,根本不成词句,来不及咽下的津液顺着嘴角淌下,他一时间很难为情,以为只有三岁以前的小孩子才会流口水。
疼痛让灵台清明片刻,张长东心中想着你别咬我了好不好,我给你揍还不行吗?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绝不还手就是了,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逸出来的声音全都意义不明,反倒让司如意咬得更重,似乎不愿意听见他半分响动。
算了,张长东心中难过,你想咬就咬吧,只要能解气,大不了下半辈子当个哑巴,反正你总是嫌我话多。
可司如意仍不满意,他嘴里咬着,手上还不忘去扯张长东的衣服,两人外袍都在烘烤,只着里衣,随便一拉便都是坦胸裸背,皮肤湿湿热热地被汗水粘做一团,火势烧在一起更收不住了,张长东觉得骨头缝里又酥又麻,痒痒的,可又不知痒在何处,只能挺起腰在司如意身上蹭了蹭,以图痛快一时三刻。
司如意胳膊一揽,借机捞住张长东的腰,再也不让他落回去,另一只手伸进他的亵裤。
“你干什么……”张长东一急出声,才发觉司如意不知何时放过了他的唇舌,便即喊道:“如意,如意……”
司如意毫无停顿,低沉着声音安慰:“长东,你别怕,你别怕……”
张长东听得恍恍惚惚,脑子又不清醒起来,问道:“你叫我什么?”
司如意道:“长东……长东……”
他先前从未这么唤过张长东,有时不得不叫他,也只是“喂”、“张少侠”、“少侠”,或是像方才气急了之后的一句:“张长东。”
他把长东这两个字咬得清晰可辨,蜜糖一般在舌尖滚过,像藏着万般柔情,仿佛此刻并非迫于无奈,而是早已两情相悦,今晚也不过是情难自抑,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传达诉之不尽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