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秋天来得又急又猛。
十月的查尔斯河畔,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人行道,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以清裹紧风衣,加快脚步往公寓走,手中的咖啡已经凉了——他刚结束与导师长达四小时的论文讨论,脑子嗡嗡作响,只想快点回到有沈黎在的温暖小窝。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沈黎站在门口,穿着程以清那件过于宽大的MIT连帽衫,头发乱蓬蓬的,显然刚结束一场小憩。
“回来了?”沈黎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伸手接过程以清手中的咖啡,“怎么这么晚?”
程以清顺势将他拉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被导师留住了。想我没?”
沈黎笑着推他:“才分开八小时...”
“八小时十三分钟。”程以清纠正道,低头寻找他的嘴唇,“度秒如年。”
这个吻被沈黎躲开了:“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程以清不满地皱眉,但还是松开手,跟着沈黎走进客厅。
公寓不大,但采光极好,夕阳透过落地窗洒满一室金黄。
桌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和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今天心理系来了个访问学者。”沈黎盘腿坐在地毯上,“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研究听觉认知...”
程以清在他身边坐下,随手拿起茶杯:“嗯哼?”
“他看了我发表在《认知神经科学》上的论文,邀请我合作一个项目。”沈黎的眼睛亮晶晶的,“关于听觉植入体用户的跨文化研究,要去五个国家的实验室收集数据!”
程以清的茶杯停在半空:“多久?”
“至少...半年。”沈黎咬了咬下唇,“但中间可以回来休假,而且...”
“不行。”程以清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下来。
沈黎愣住了:“什么?”
“我说不行。”程以清站起身,走到窗前,“太久了,而且你的植入体才稳定下来,不适合长途旅行。”
沈黎困惑地眨眨眼:“但医生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这个研究对我的学术发展很重要...”
“比我重要?”程以清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沈黎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哭笑不得:“程以清...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程以清硬邦邦地回答,但绷紧的下颌线出卖了他。
沈黎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研究团队有六个人呢...又不是我和那个德国学者单独相处...”
“他帅吗?”程以清突然问。
沈黎一时语塞:“就...普通学者样子...”
“那就是帅了。”程以清酸溜溜地说,“德国人都长得跟模特似的。”
沈黎忍不住笑出声,把脸贴在程以清背上:“宝宝,你讲点道理...”
这个称呼让程以清身体一僵。
自从手术后,沈黎很少用这种亲昵的称呼,尤其是在他认真讨论学术的时候。
“谁是你宝宝?”程以清转过身,把沈黎困在窗台与自己之间,“我是你男朋友,你未来的丈夫,你...”
沈黎仰头吻住他,截断了这段幼稚的宣言。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安抚的意味。
程以清起初还倔强地不肯回应,但很快就败下阵来,扣住沈黎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别生气了...”分开时,沈黎轻声说,“我们可以视频...每天...”
程以清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说:“不够。”
“那你想怎样?”
“不知道。“”程以清耍赖般地蹭着他,“就是不想你走。”
沈黎无奈地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大型犬。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
晚餐是沈黎做的中餐——自从来到波士顿,他的厨艺进步神速,已经能完美复刻程以清最爱的红烧排骨。
但今晚,程以清连最爱的菜都吃得心不在焉,一直盯着沈黎看。
“再不吃菜凉了。”沈黎夹了块排骨给他。
程以清放下筷子:“你还没答应我不去。”
“程以清...”沈黎叹了口气,“这是难得的机会...”
“比我们的纪念日还重要?”程以清突然说。
沈黎一愣:“什么纪念日?”
“下个月十五号,我们第一次接吻七周年。”程以清理直气壮地说,“你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庆祝?”
沈黎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记得?”
“当然。”程以清得意地昂起头,“我还记得是在江城一中后山的小亭子里,下着暴雨,你...”
沈黎红着脸捂住他的嘴:“闭嘴...吃饭。”
程以清趁机舔了舔他的掌心,惹得沈黎惊叫一声缩回手。
“流氓!”沈黎瞪他,但眼中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