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无妄城的第三日,李慕知一行人从暗门赶来,这一路腾云驾雾中还带上凡间的习俗,一路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来娶他未过门的妻子。
也是这第三日,无妄城的二小姐应仙儿才出关露面,旁人只道她好福气,能同这世间最高不可攀的追玉仙君结为道侣。
应仙儿为迎接李慕知的到来,一清早便等候着,她和早起的高辛玉匆匆打个招呼,两人都只是淡淡地看一眼对方。
“李慕知好大的阵仗。”宿斐见一人又一人抬着聘礼进无妄殿,他语气里不仅没有羡慕还有鄙夷,“其实我不懂,身为修真者,为什么这么在意世俗,又为什么被名利左右。”
“因为只是修真者,并非真正的神仙。”
“那,神仙长什么样。”
“乖弟弟,我也没见过神仙,或许有一日你会看见。”高辛玉颇有耐心,她好笑一般看着宿斐,他怎么老是有这么多问题。
“我吗?”宿斐喃喃自语,他似乎早已看见神仙。
后来潇水畔,在被鲜血浸染的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宿斐看着所有逝去的生命,看着孙朝露的陨落,他才知道今天她话里的意思。
她没有说我们,她一直在和他划分界限,她这个人,她的一生,从牛渚矶逃出来的那刻起,从使用起死回生术后,她就不断在和人告别。
“朝露,这几日都要热闹起来了。”静如练拖着病体过来,她笑意盈盈宛如当年。
高辛玉上前挽住她的手,问道:“李慕知打算何时成婚。”
“时郎说他心急,今日过来下聘,过两日就直接成亲。”
“回暗门成亲?”
“对,其实也不算急,他们三年前就已经定下婚约。”静如练说完又略带抱歉的看着高辛玉,“对不起,我忘了……不过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
“四处逃亡罢了。”
“那日大婚,据说一开始你入魔才会……不过后来还好他通过天下楼为你澄清,说那些事都是魔族化用你的脸栽赃于你——”
高辛玉听不下去静如练的话,语气有些生硬:“他什么时候澄清的?”
“什么大婚?”宿斐突然插嘴,他记忆里自己和孙朝露初见,她便是穿着一身华丽又破烂的婚服。
“玉郎,你别和他在一块。”应淑儿恶狠狠地瞪一眼宿斐,他这个小妾怎么能和自己在这个正牌妻子一样时时刻刻在玉郎身边。
“我们一块去热闹热闹。”
宿斐挡住应淑儿痴迷的眼睛:“什么热闹,热闹什么啊。”
应淑儿想要推开他,没推动,生气道:“我和玉郎的事,关你屁事。”
“别找她,我陪你去。”宿斐才不愿意应淑儿整日缠着孙朝露。
“去年下雪前,怎么了?”静如练以为她说错话了。
高辛玉脸色一如既往平静,她笑着说:“那还真是谢谢他了。”
“我还记得以前,你们感情很好,你们形影不离。”静如练语气里似乎还有惋惜。
高辛玉看着她似笑非笑,莫名令静如练感到毛骨悚然。
“我又说错话了。”静如练问。
“没有,我们以前确实感情很好。”高辛玉附和她道。
阿净,她,变了。
宿斐被迫和应淑儿一起结识各种修真者,但应淑儿老是想拉着高辛玉过来凑热闹,宿斐不乐意,他只好用身体抵挡应淑儿的攻势,这倒让应淑儿计划失败。
可就在宿斐一次又一次的抵挡中,应淑儿一次都没有成功拉高辛玉进入热闹,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刻意阻碍下,宿斐看了高辛玉一眼又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在看向孙朝露时,孙朝露也在看他。
应淑儿性子闹腾,一会儿都待不住,这不已同各种修真者打成一片,这个霸蛮的三小姐因为大方还是获得了许多人的喜欢。
宿斐抽空走回了高辛玉边上,他略带烦闷地说:“真不知道她为什么精力这么足,和我妹妹一样。”
“还有,她出手也太阔绰了,一人一百个一品灵石,她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为了灵石才和她做朋友的?”
“你还有妹妹?”高辛玉将注意力放在宿斐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上。
“嗯,她一点都不听话。”宿斐又一次被现实提醒,他不属于这里。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所以身边的这个人不属于他。
“挺好的。”高辛玉淡笑。
宿斐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锣打鼓声打断。
真正的主角到场了。
为首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媒婆,她高声喊着:“暗门李慕知求娶无妄城二小姐应仙儿。”
明明两人有婚约,可李慕知还是做足了姿态,仿佛要告诉世人,自己对应仙儿有多重视。
高辛玉和宿斐站在乌泱泱的人后,她从过夹缝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这张脸鲜少失意,大多时候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高辛玉恨这样永远会赢的表情。
幸好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摆脱不了剧情的高辛玉了。
原剧情里,高辛玉去含灵宗被师父出卖给李慕知,第一次出逃失败。
高辛玉第二次出逃来到无妄殿,她被阿净和应时之庇护了几年,但最后李慕知暗地里勾结仙门百家,打算用灭万剑阁满门的招数灭无妄城,她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生命卷入进来甘心主动回到李慕知的身边,第二次出逃失败。
第二次出逃后,高辛玉以侍女的身份被困在李慕知身边,他身担灭妖降魔大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于是安排他未过门的妻子应仙儿看管她。只是应仙儿是李慕知爱慕者之一,她嫉妒又羡慕高辛玉,是最符合话本子里形容的恶毒女配。
但如今,所有的剧情都变了。
含灵宗已不是李慕知附属,越衡也不再是反派,她也顺水推舟让含灵宗那群道貌岸然的男仙君们得到本属于他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