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醉酒便罢了,还敢离家出走一夜,玉郎,我可不像他,我肚量大,玉郎还是要我当正室吧。”
应淑儿话里话外都是大度,高辛玉也不在乎她玩扮演爱慕者玩上瘾了,毕竟躺在床上这位更爱扮演。
高辛玉望向熟睡的宿斐,只见他眉间有一缕红色灵力缠绕,这股灵力她再熟悉不过,看来李慕知已经猜到她假借了孙朝露。
是从什么时候暴露的?
高辛玉朝宿斐吹了一口气,那缕红色灵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郎,二姐的未婚夫明日便会上门来提亲,我们不如一同将喜事办了。”应淑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时候请嫂嫂为我梳状,嫂嫂从前梳的仙女髻可好看了,只可惜自去年冬日生病后,她再没有自己亲手梳过妆。”
高辛玉记得静如练从小跟着奶娘吃了不少苦头,年纪小小便靠梳头的手艺养活自己,她成婚后和高辛玉通的唯一一封信便提及自己每日为应时之梳头之事。
静如练为应时之梳头,应时之为她画眉。
那时夫妻年少,他们是真的想白头到老。
“是什么样的病?”高辛玉关心道。
应淑儿仔细回忆之前的事:“最开始是风寒,后面症状越来越重,嫂嫂身上长了许多可怖的红疹,她还常常吐血水。哥哥为嫂嫂访遍名医但无用,求到最后无奈之下,哥哥连两个棺材都备好了……不过后来有惊无险,嫂嫂现在不过是体弱些,总归还活着。”
“你嫂嫂生病期间,没提到什么人吗?”高辛玉目光若有所思。
“没有。”应淑儿肯定地答。
“谁救的?”
“钱大师。”
高辛玉的心咯噔一下,脑海里有一个不敢验证的想法。
“三小姐,我有些累了。”高辛玉揉揉额头。
应淑儿虽说蛮横但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看上的玉郎,于是她只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离开水晶宫了。
“睡够了吗?”等应淑儿离去,高辛玉淡淡开口。
床上的人等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刚睡醒的眼眶略带了几滴泪,宿斐胡乱擦了下,抬头望向那个人,可那个人没给自己一点眼神。
宿斐半坐起来想要说什么却无言,两人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正是这种沉默让宿斐想到自己没注意的细节。
她时常顶着一双倔强的眼睛看向众生,可眼神里总有挥之不去的忧伤。
起初宿斐不懂,现在宿斐好像有一点懂了。
“静如练,是你的朋友吗?”
“你跟踪我?”高辛玉转过身看宿斐,他几时学了这种偷听的本身,居然还没被她发现。
“对不起。”宿斐下意识道歉。
高辛玉其实无所谓,这盘棋快要结束,到时,到时他们两不相欠。
这几日她总会想起娘亲,想起万剑阁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很多很多。
听老人说,人死前会想起许多欢乐的时光。
“我们认识多久了。”宿斐突然来这一句,倒让高辛玉愣了一下,认识多久?
如今已是五月,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快两百天。
“我会告诉你高辛玉在哪里的。”高辛玉以为他突然提起这个是想起自己还有个人要找。
“我听何姐姐说,你视她为心上人?”
“哦,是吧。”宿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为什么一直问我。”
“你见过她?”高辛玉再一次确认。
“没有,只听说过她的事迹,她是个神女。”宿斐语气随意,高辛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情谊。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宿斐不解。
高辛玉哦了一声:“我忘了。”
不过当她听到宿斐说“神女”二字时,还是不免呵了一声:“神女啊,神女。”
“所谓的神女和贞节牌坊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世人强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
“我娘说过,真正能成仙的不是什么神女,是有人性的修真者。”
“所以宿斐,你若想成仙,千万——”
宿斐摇头:“我不想成仙。”
“那你想要什么?”
宿斐注视着高辛玉:“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高辛玉无意追问,只道:“你休息好了吗?”
“去哪?”
“钱家。”
钱府不同于无妄殿的富丽堂皇,府中装饰一派书香气息,若是不知他的真面目,只以为钱大师是个儒雅的书生相,就像现在的宿斐一样。
宿斐问:“钱大师为什么会有名。”
“他算寿命,算天机,算姻缘。”
“无一不对,不过他只算有缘人。”
高辛玉想起往事,那时钱大师欠她娘亲一个人情,如今这人情还到了她身上。
高辛玉补充:“还有一个。”
宿斐猜测:“李慕知?”
高辛玉答:“对,他为李慕知算了命。”
“他算出李慕知会成为千年来第一位飞升的修真者。”
“他甚至算出了具体时间。”
宿斐不信:“这么准?”
高辛玉不明意味地笑笑:“有人会让他准的。”
“你和李慕知是什么关系。”其实宿斐并不在乎什么钱大师钱小师,他只在乎为什么孙朝露一直提起李慕知。
每次提到李慕知,她眼里的忧伤会变成恨意。
很多时候恨和爱是相互交织的,宿斐不希望孙朝露这么恨李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