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圆圆的肚皮,低声跟肚子里的姬垣说话,“你大哥可真是混账,你可不要跟他学啊。”
姬珩整个人都沐浴在母性的温柔里,她想起一件事儿,“这孩子早来了那么多,若是个女孩儿可怎么办呢,那还是不是姬垣呢。”
片刻,她又自己说服了自己,“是女孩儿也无妨,都是我的孩子。”
卫堰呆呆地看着。
他在想,他确实是一个混账,面前的是自己的婶婶。
是叔父的女人啊。
“卫堰。”姬珩歪着头问,“你说,如果真的是个女孩儿那应该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姬垣这个名字,还是她和谢谦一起取的。
卫堰反应过来,他没有回答姬珩的问题,反问道,“你希望是个女孩儿么,若是个女孩儿,你愿意让她受你受过的苦么。”
姬珩垂眸,“当然不愿意,不管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我都不愿意。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了。”
姬珩笑了起来,“这一次,把那个位置留给你自己的孩子吧,别祸害我的垣儿了。”
“姬垣他极有天赋,且他受谢谦的影响很重。我虽然不认同谢谦一些虚伪的观点,但不得不承认姬垣在谢谦的教导下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卫堰的目光落到姬珩的肚子上,他想起姬珩的问题,不由回答说,“若真的是个女孩儿,就叫姬瑗吧,美人如玉。作为你的女儿,她当得起这个名字。”
姬珩哭笑不得,她这是被卫堰夸了?
“你以前不还骂朕是祸水的么。”姬珩恍然大悟,“果然是心里有了人,什么时候把你那个妾室带来朕看看,万一有了孩子想要扶正也不是不行。倘若你成事之后想要了立她的孩子为太子,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她俨然把自己当作了卫堰的长辈。
可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卫堰都从未把她看作婶婶!
“不劳陛下费心,陛下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吧。”卫堰冷冷地说,起身告辞了。
姬珩本是好心,竟碰了一鼻子灰,她低头对肚子里的孩子说,“你的大哥是个混账,混账!”
姬珩最初还会给卫阊写信。
又是木槿花盛开的季节,她在信的末尾写:卫阊,木槿花开了。
一段时间后,她又写:卫阊,木槿花谢了。
夏天的时候,她写:卫阊,荷花开了。
夏天快过去了,她又写:卫阊,荷花谢了。
最后,明明不是菖蒲花开的季节,她写:卫阊,菖蒲开了。
写了几次不见卫阊回信,她以为卫阊会来周国看她,不料迟迟没有等来卫阊的消息。她心里觉得奇怪,又充满了对卫阊的埋怨,后来干脆连信也不写了。
卫阊的身体每况愈下,医师根本查不出来原因。近来,卫阊开始咯血。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长寿之人,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四年可活,没想到……
好在,这一次他能亲眼看一眼孩子。
姬珩不给他写信,他就把姬珩以前写给他的信翻来覆去地看。
卫阊,木槿花开了。
卫阊,木槿花谢了。
卫阊,荷花开了。
卫阊,荷花谢了。
……
每一封信的末尾,姬珩都会用花来提醒他什么季节。
最后一封信上写着:卫阊,菖蒲开了。
彼泽之坡,有菖有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那个池塘堤岸旁,既生长着菖蒲又生长着清荷;有一个俊美的人啊,使我的思念没奈何!
卫阊,我有点思念你了,你该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