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轰隆隆的打了下来,闪电噼里啪啦地像道火龙一样,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
姬珩尖叫一声,缩在榻边的角落里,她紧紧地环住自己。卫阊的手伸了过来,像从前一样想要将她揽进怀里。
“滚开。”姬珩恶狠狠地吼道,“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我不是小姑娘,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姬珩。”卫阊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他很想像从前那样强势无赖地把她硬拽进怀里。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如果猬鼠现在能够得到她想要的苹果,但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个苹果而无比痛苦,她会后悔么,她还愿意得到这个苹果么?”
“卫阊,我痛不痛苦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姬珩冷笑着,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擦掉这滴泪,这一滴因卫阊而掉的眼泪,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再不会为他掉泪。
卫阊在榻边站了一会儿,摸黑走出了姬珩的寝宫。他在偏殿的矮塌上随意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出宫去了卫堰的府上。
卫堰晨起练剑,卫阊站在庭院里看他练完一套,卫阊满意地说,“果然比从前要纯熟了。
“叔父。”卫堰把剑扔给孟颍,接过侍者递来的汗巾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您怎么来了。”
卫阊说,“从今以后,在周国,孤住你这儿。”
“卫堰。”姜姒从外头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子隅,姜姒吩咐门口的守卫说,“关门关门,都不要说我在这儿。”
姜姒往卫阊身边一站,俏生生地喊了一声,“姑父!”
卫阊挑眉,他不认得面前这个丫头。
“我叫姜姒,陛下是我姑姑,您自然是我姑父啦。”姜姒眨巴着眼睛,“有什么不妥吗。”
卫阊眉开眼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慈眉善目,亲善的很,“你是申国的小丫头,你急匆匆地过来,是在躲什么人吗?”
“还不是那个难缠的公子寄!”姜姒跺着脚说,“你打他,他笑眯眯地看着你,你骂他,他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你,他就像是泥做的一个假人。”
姜姒在卫堰府上躲了一会儿,从侧门绕了几条巷子拐进集市。天色还早,她和子隅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圈,拎着一包从集市上买来的糕点,仍旧从来时的巷子拐回去。
她突然停了下来,拉住子隅的袖子,猛力地吸着鼻子,“子隅你闻,是什么味道,好香。”
子隅认真地嗅了嗅,那香气浓郁醇厚,似乎还混着新鲜的麦苗味儿。闭上眼睛,就好像走到了一块长着绿油油麦苗的田野里。
子隅睁开眼睛,姜姒跳了起来,甩着手里的糕点朝香味跑了过去,“是新酿的酒,子隅,是酒香,这酒味道一定不俗!”
姜姒顺着香味走到一处院子,院门敞开着,她走了进去。一个年轻女子正从酒缸里舀着酒,把酒一坛一坛地装好,坐在她旁边的男子用泥封着坛子。
姜姒走过去柔声问道,“姑娘,我想买几坛酒。”
姑娘不回答,仍旧装着她的酒。一旁的男人抬起头举着沾满了泥浆的手,男子说,“她是我的妻子,是个哑巴。这酒是为贵人酿的,姑娘若想买,还得问问贵人的意思。”
姜姒觉得奇怪,她指着男人面前七八个酒坛问,“你们为什么不把酒拉到集市上卖呢,这样的美酒,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撩起衣摆,姜姒这才看到他衣摆下的裤腿干瘪的铺在地上,空荡荡的。
男人说,“我的一双腿折在了战场上,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我的妻子又是个哑巴,听不到别人说话,往日里一直靠别人接济度日。一月之前一位贵人路过这里,无意中闻到妻子酿的酒香,出高价从这里购酒,这些酒都是他要的。”
“贵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姜姒蹲了下来,她对他口中的贵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男人摇着头,等妻子装好一坛酒,抓起一酡泥封着坛口,“不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会知道贵人的名讳。”
“那他什么时候来取酒。”姜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