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的目光下仿佛有一团漩涡,这团漩涡把卫堰牢牢锁住。卫堰根本无心思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啪”地一声,双掌在空中一击,卫堰回过神来。
姬珩笑着拍他的肩膀,“卫堰,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卫堰看着自己的手,他在想,姬珩真的没有练什么妖术么?为什么这手,竟不受自己控制了呢?
*
子隅看着公子垠,姬珩守着姜姒。
半夜,姜姒醒了过来,姬珩心里发酸,“阿姒,你放心,姑姑绝不会让田垠好过。”
姜姒咧了咧苍白的唇,“姑姑,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
受了一点点委屈都会扑进姬珩怀里讨要公道的姑娘,此时竟坚强地让姬珩害怕,姬珩眼泪顿时涌了上来。
她转过头去,“明日,姑姑会让田垠后悔。”
“姑姑。”姜姒目光搜遍了寝宫,“子隅呢。”
“他看着田垠,你想他来守着你么。”姬珩问。
姜姒松了一口气,“不必了,他没做傻事就好。姑姑,他就像谢相对姑姑那样,他对我很重要。”
她出了这样的事,子隅肯定难逃责罚,她怕姬珩会罚他。
“姑姑知道。”姬珩了然,怎么能不清楚呢,那是陪姜姒入燕,陪了她一生的人啊!
天光熹微,一缕阳光落在榻前。姬珩来到议政殿,各国使臣已经在议政殿外等候多时。昨日夜里的动静不小,他们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卧病多月,避而不见的女帝又突然传下口谕,说明日在议政殿内召见使臣。
有人昨日听到了些动静,“听说昨夜晋国公子堰入驿馆抓了燕国公子垠,还把公子垠暴打了一顿。”
“你说的那是几日之前的事儿了。”另一位齐使说,“是在公子堰府上,不是驿馆。”
“不管是什么时候,两国公子之间殴斗都不是小事,难怪女帝肯见我们了。”
“各国使臣觐天子。”宣令使的声音传了出来。
使臣们纷纷停止讨论,进入殿中。
他们准备的朝贺词还来不及说,就听上头的女帝咳嗽起来,“原本朕缠绵病榻,无力起身,今日召见各位实在是有一件事不得不请各位评评理。”
使臣们面面相觑,齐使梧子颇有名望,他上前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昨夜的动静想必各位都已知晓,申国王姬不知所踪,朕恐她遭人毒手不得不出此下策,孰料这歹人……”姬珩猛力咳嗽,声音也虚软无力,倒真是一副大病了一场的模样,“这歹人竟是燕国庶子,公子垠。”
使臣间一片哗然,梧子又问,“不知王姬……”
“王姬尚未苏醒,生死未卜。”姬珩哀戚着说,“王姬是申国嫡脉,身上还流着一半姬氏的血,她的母亲与朕同出一源血脉相近,朕心痛不已。于公于私,都要向燕国讨要个公道。”
梧子道,“陛下,公子垠在何处,且先请他出来,一个庶子冒犯王姬,死不足惜。”
姬珩沉吟,现下是田垠一人的罪责,还累不了燕国。
站在一旁的子隅走到殿中,缓缓跪下,“陛下,申国王姬受辱就是申国受辱,申国,要向燕国讨要一个公道。”
“陛下。”卫堰从殿内进来,他腰间别着佩剑,走上前来,“我晋国,也要向燕国讨一个公道。”
使臣见天子,需卸甲以待,身上不得携带任何利器。然而卫堰携剑出现在殿上,无人敢拦。因为,他的身后代表的是晋国,是那个虎狼之国。
卫堰走上前去,单膝跪地,拜见姬珩。
姬珩问,“公子方才之言,何故?”
“公子垠辱臣,辱晋,与臣殴斗中打掉了臣心腹的一颗牙。他一个庶子出使周国不知收敛,怕不是有燕君撑腰,燕国其心可诛。”卫堰一番激烈陈词让梧子一噎。
谁都看得出来,卫堰寻这么个荒唐由头,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众人,晋国就是要打燕国,理由是什么这不重要。
蛮横,不讲理,果然不愧是晋国,不愧是卫堰!
“燕国纵容公子纠犯下大错,身为方国不尽屏篱之责,反而挑衅滋事。朕,不能容。”姬珩拔高了声音说,“请各国使臣做个见证:周国,晋国,申国共同讨伐燕国,为王姬讨一个公道。”
一锤定音,无人反驳,梧子“哎”了一声。
谁都看得出来,各国之间剑拔弩张。公子垠在非常之时不知收敛,正做了那个诱人开弓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