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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湖泽化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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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注定是位结束战争的君王。

自登基起,他颁下的每一道条例,无不是在为统一做准备。

世人常常对他作出评价,指摘他的龙阳之好,说他不如他的父亲政和帝,更不如他的爷爷咸通帝。

咸通帝野心勃勃,发动战争,没两年便去了,把烂摊子甩给儿子。

好在儿子很争气,北朝国被这位骑在马背上治国的君王打得落花流水。

更让北朝国人绝望的是,继后叶氏,是个比丈夫更厉害的狠角色,夫妻联手,所过之境,皆纳入大周版图。

他们常骑的一对战马,叫声似驴,听着好笑,却令北朝军闻之色变。

马蹄踏过肥沃土壤,将原住民驱逐到贫瘠之地。

在大周朝即将彻底攻破北朝国之时,叶氏病了,三月之后,叶后驾崩,此后,帝每念及亡妻,便茶饭不思,不久,便随叶氏而去。

那年赵胤十五岁,或许是赵家祖传,像赵胤爷爷对赵胤父皇那样,政和帝留给赵胤一个烂摊子,一个十分棘手的烂摊子。

咸通帝发动的乃是不义之战,政和帝前无古人的战绩更是将两国仇怨深化到后无来者的地步。

可谓是地不和人也不和,北朝人一到大周便水土不服,大周人一到北朝,不,那时的他们不敢去,至少不敢单枪匹马的去,有时成群结队也不敢。

那一双双仇恨的双眼,就足矣将踏足北朝国土的大周人吞吃殆尽。

更让大周人害怕的是,他们不光瞪,他们还会动手,团结一致,连三岁小儿都来踹你一脚,官府还不管!

不能管更不敢管,你要是去报官,哪怕你把舌头说烂了,他也只给你一句。

管不了!

保命要紧,不开玩笑,那群北朝人是真的会把衙门掀翻,如果你敢抓他们的话。

在当时,朝廷若是派你去北朝故土当值,在当官的口中,这叫受刑,比死还难受,整日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曝尸荒野,落得个十年尽瘁无人知,一朝死任天下闻的下场。

赵胤很聪明,一边继续派兵追击侥幸活命的北朝皇室,一边派人在战场上收尸,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将两国战死士兵移入皇陵。

不仅如此,他任命驻守皇陵的,全是从北朝国抓来的言官。

他还重用北朝能人,礼贤下士,不惜三顾庐舍,当今燕京四君子之一的何昌言,便是赵胤配合郑性之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里求来的。

当然,这并不影响郑性之骂孙何,并且,还是骂得最凶最大声的那个。

赵胤凭借每年一次跪在皇陵前的祭拜和忏悔以及对北朝国人的优待政策,成功让两国人化干戈为玉帛,以至让北朝残兵幼帝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他的目的达到了,剩下那些在他眼中不过是苟延残喘,时间宝贵,他更愿意将重心放到文化和贸易上,让大周更强!

原本一切都该按照赵胤设想的进行下去,假使赵禛没有使坏的话。

赵禛母亲浣氏,是政和帝的第一任妻子,可惜去的太早,没等政和帝登基便去世了。后来,政和帝续娶叶氏,次年叶氏便诞下赵胤,在帝登基后,赵胤顺理成章,封了太子。

到这里,皇位便与赵禛无关了,但他不甘心啊,明明自己的母亲才是皇后,凭什么后来居上?!

他也不是个会藏着的,整个大周朝都知道他狼子野心,知道他想当皇帝。

他看不上赵胤,觉得赵胤优柔寡断假惺惺,他也瞧不上赵祉,认为赵祉整日只会吟诗作画,是个窝囊废。

到这儿你们应该能看出来了,赵禛这个人吧,不仅看人不准,自个儿还有些不聪明。

幸亏他是个有话就说的性子,才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实际上他也没害过赵胤,平常作点无伤大雅的小妖,赵胤笑笑派个人去收拾收拾他的烂摊子,也就算了。

前段时间,或许是半年前,又或许是一年前,赵禛新娶进门一房小妾,小妾出自八大世家中的王氏,但非嫡系,又非嫡女,故而是妾。

小妾来头不算大,本事却不小。

有她为赵禛出谋划策,赵禛总算做出了些对大周朝有实际伤害的事情。

第五雅来燕京,其中就有她的手笔。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事情做过了头。

今早,一则急报传入御书房——申屠启战死。

军账内,申屠无二的声音粗犷而沙哑。

“死得其所!”

申屠无二之妻庆阳大长公主赵懿宁呈信向赵胤兴师问罪,斥帝为何军粮掺沙,为何军需补给不上,为何刻意忽视边疆,桩桩件件往日委屈涌上心头。

布满褶皱的纸张,每一字都是母亲的血泪。

这则消息在朝堂上并未掀起多大水花,在远离战场的燕京,人人都以为北朝皇室已是强弩之末,在这种情况下,申屠启还能战死?

一位年轻的官员喊了一声。

“是他命不好!”

此言一出,一群墙头草随声附和。

作为将军,身处必胜之局还能战死,不是命不好还能是什么?说不定他上战场之前就得了什么病呢!

大家都没太当回事,众人随便说两句便开始商讨广陵水患一事。

好在,赵胤还算个人,不由分说便下令对申屠启追封加赏,以免寒了边境众将士的心。

当然,时间太短,消息传的并不广,至少,少年们还不知道。

不然,叶道卿也不会如此坚定地朝南诏走,只为完成第五雅嘱托,替她给申屠启带上一句话。可惜,那句话申屠启听不到了,我们也听不到了,它永远烂在叶道卿心里,永远不会再说出口。

叶道卿手掌遮在眼上,抬头眺望,不可置信道:“霞月,你确定南诏是这个方向?”

青衣女子认真看着手中神卷阅山川,十分肯定道:“是。”

吴千颂嘟囔一句,“这看着不像是有人住的。”

天色暗沉,青中飘黄,黄中渗灰,太阳呢,是没有的。

四周茫茫荒原,比先前那个地方还要寂寥,还要荒凉。

施无畏趴在那人背上,右手五指都圈着那人长发,头靠在那人左肩,食指不安分地一直戳着楮知白的脸。

那人表情若是保持不变,少年就盯着他傻呵呵的笑,若是变了,他便立马笑得更欢,手指都要戳到人家嘴里去了!

不仅如此,他还用发尾来挠人家痒痒,幸亏楮知白脾气好,不然。

叶四白眼一翻,道:“换做是我,高低给他来个过肩摔!”

“他才不会摔我,是不。”

楮知白没给少年留把话说完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一个过肩摔,不过,他没真摔,而是在施无畏即将要落到地上摔个屁股墩时,及时将他抱起,换了个姿势,让少年继续心安理得扒在他身上。

楮知白四处望望,赞赏道:“风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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