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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梅公子大闹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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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才子在此一掷千金,只为博花魁笑颜。每月十五,青烟玉人气最高的头牌,会在大名鼎鼎的玉香台上,倚栏抛掷花朵,数千芍药中仅有一朵牡丹,得者,可有幸与花魁共度良宵一夜。

数不清的江南才子,寒窗苦读十数年,却在皇城的烟雨中迷了眼,日日沉醉香帐中,举杯嘲尽天下人,功名利禄与何干?谓之可惜!但这等人,要真考上了功名,诸君能指望他在任上做出何成就?

和往常一样,青烟玉客着急忙慌地来,意尽餍足而去,因此回头客极多。

但,今日老鸨不知从哪里买来一烈子,叫嚷声半里外便能听见,引了许多路人驻足远观。

一时间,大道路堵,运果子的掀翻了马车,惊得后面小马长啸一声,踢蹄撞倒一旁玲琅珠宝摊,金珠银珠滚了一地,又将拄拐的老叟滑倒,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上来扶人,却被飞跑来看热闹的小乞丐撞得翻了个跟斗,露出屁股,公子慌忙提裤,惹得姑娘们捂眼大叫,风度尽失…总之,场面一片混乱。

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看热闹的机会。

八人边说“让让!让让!”边往前面挤,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了,源源不断围来的看戏人你挤我,我推他,又把他们挤回外围。

叶道卿好不容易抓着灯笼柱站稳,往门口定睛一望,看清人后,下巴一时间掉到鞋底,那个身穿红色官袍,坐在青烟玉门槛上,头发散乱,面带泥斑,指着天疯疯癫癫大喊大叫的男子…不是郑性之么?!!!

青烟玉惹他不起,又不敢叫人赶,姑娘小厮团团围着,是劝也劝不动,说也说不听,老鸨赔笑笑到脸僵,郑性之身子一毫未移。

我的老天!

叶道卿恨不得一掌震碎这青烟玉,将他埋了算了!

燕京赫赫有名的四君子之一梅公子郑性之,居然坐在青烟玉门口发疯乱叫!

叶道卿此刻不想和这个人扯上丝毫关系,又怕他将自己认出来,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欲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杀出重围,“一走了之”。

可终究是晚了,事实证明,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郑性之说不清是有意寻找还是无意瞥见,总之,他望见叶道卿,眼睛一亮,站起来拨开姑娘小厮就朝她这边奔来。

边跑边喊,“叶小姐!”

“叶小姐!!”

“叶小姐!!!”

叶道卿也不捂什么脸了,两臂扒开人流就要逃,但此刻的人群仿佛铁壁铜墙,任她怎么扒都扒不开半条缝,且随着郑性之的靠近,他们也跟着往后退,直接将她从围观人群中剔除出来。

突然,五根细爪抓住她的手腕,叶道卿放弃挣扎,紧闭双目,心如死灰…

“叶小姐!你可得替我向陛下讨个说法!”郑性之拉着她站在人群中央,“你说!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是不是应该广纳后妃,续延皇室传承?”

叶道卿刚想回答是,可郑性之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根本没给叶道卿说话的机会。

郑性之皱着眉头,“再不济也要先册立皇后吧?陛下养个孙何在后宫算怎么回事?”那眼神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逝去的明德皇后附了身,搁这儿催婚呢!

“我好言好语和陛下说,还没说几句呢!陛下便命侍卫把我扔到这里!让我别回去了,留在这里接客!”

郑性之气得叉着腰,直喘大气。

叶道卿逮着机会,问他:“你说什么了?”

郑性之横眉怒道:“我说孙何是祸国妖孽!是娼妓!”其实他这话也没说错,孙何在遇上赵胤之前,的确在青烟玉做男妓,还是天字上上号呢!

“该!”

叶四对那孙先生颇有好感,听了臭话,她指着郑性之骂道:“没削你官恐怕都是孙先生在陛下面前替你求了情。”

闻言,郑性之直起身子,两手背在腰后,正色道:“郑某一生清正!无需娼妓怜悯!”

叶道卿转身要走,“那你就留在这卖身吧。”说完,又停下来,将郑性之上下打量一番,赞赏的点了点头,“从前竟没发现,郑大人身纤腰细,浓眉玉面,丰神俊朗,再跟那些姑娘们学些哄人的手段,努努力,不日准能晋升成青烟玉头牌。”

郑性之拽着叶四不让她走,丢掉刚才的清高方正,大声叫嚷:“叶道卿你不能见死不救!”

叶道卿拼命挣脱,“撒手!你自己要死!谁也拦不住!”

郑性之急得张牙舞爪,“不行!你走了我就去太师那儿告状!”

叶道卿站住不动,想听听他能放出什么好屁,“你能告我什么?”

“告你上青楼寻欢!”

郑性之说得义正辞严,好像叶道卿真的上过青楼,言语间还颇有叶四点的那人是他的意味。

叶道卿翻了个白眼,“呵!我可消受不了你这么个刚烈人!”

郑性之大叫:“你不能就这么看着我死!”

叶道卿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撒手!我可不想陪你在这丢人!”刚松开一点,郑性之立马又抓了上来,这死书生力气怎忽然变得这样大!

施无畏跨坐在楮知白肩上,即使隔着茫茫人海,青烟玉门口景象依然一览无余,少年面露忧色,“我们要不要救一救她?”

楮知白摇摇头,“我们要相信叶四。”

王逸少垫起脚,还是看不到,于是放弃,问施无畏:“你看见什么了?”

施无畏皱着眉头,“叶四被一个红衣服男人缠上了…”

望霞月向来善解人意,见众人想看却看不着,开启法阵,在人群头顶设下青色观观镜,这下即便是身距青烟玉一里,也能将青烟玉门口景观看得一清二楚。

皇宫方向,一辆六驾宫车缓缓驶来,黑马金车,马身高大,头戴金盔,车前两端挂鎏金球玉穗,帷幔绣兰,重檐八角顶。里面坐着的,不是皇帝本人,就是代表皇帝出面的贵人。

两队骑兵开道,却特意留出些距离供行人围观。带刀侍卫匆匆跑来,将围观人群拦在圈外,马车在距青烟玉不远处停下。

郑性之还在疯叫,叶道卿心中生疑:表哥来了?

一宫女快步走来,身似细流,面若娇桃,双丫髻上盘红绳,钗点白珠,上身烟粉色夹袄,下身粉白衣裙,翩翩如天上仙子,围观的人群看呆了眼。

宫女停在马车旁,小心撩开帷幔,里面一白衣男子探身下车,才露半张脸,众人便目瞪口呆,忘记呼吸。

待他下来,人们更是连心跳都停了。姑娘红面惊呼,男子自愧不如。那公子通身莹白,发饰极简,衣装极简,一双眼睛慈悲温柔,仿佛能将世上所有戾气化去。行走姿态更是让人不禁联想到一词——步步生莲!若将方才的宫女比作天上仙人,那这公子便是天神临世,不染尘埃。

叶道卿心中大喜!

是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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