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听到我在下边骂了。在监控里也能看到,他偷摸看咱们下了楼,警察挨家挨户地走访,这小子知道藏不住了,他就自首来了。一个未成年也不好处理,我说,通知他的家长吧,该赔偿赔偿。结果他家人都在外地呢,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等着吧。”
“对了,手术怎么样?”
“比预期的要好很多。”孟垣告诉他。
向天歌愤愤不平地说,“等麻药的劲儿过去,还有的罪受。我刚才就应该给这臭小子来两下,解解气。”
路悠悠有话要说,“认识不到是自己的错的人,你打了他,他反而还会赖上你,你不跟他一般见识就好了。”
这里的“单身狗”举出了最后的疑问,“不过从我刚才进来到现在,你们俩的手为什么都拉着不放?”
尽管被这样提醒了一句,两个人的手也没有放开。
路悠悠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孟垣。”
有样学样,孟垣说:“这是我女朋友,路悠悠。”
“单身狗”发出哀嚎,“我说早晚的事,没说让你们在我面前这么显摆啊!我走了,我去另找地方歇着,今晚绝对不跟你们待在一块。”
话音刚落,人已经没影儿了。
孟垣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路悠悠在他休息的时间回去给呦呦添了粮,同时把那天晚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食材和火锅收拾干净,带上孟垣的平板电脑,还有一些日用品,把一切都整理好后,摸摸呦呦的脑袋,告诉它: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害怕。才出了门。
出门时,她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孟垣所在的楼层是七层,而向天歌口中的男孩,就住在楼上。上下班回来,却从来没碰到过,不过楼内的住户很多,见不到也实属正常。
不能隔得太久不办公,路悠悠心里会觉得不踏实。开车回去的时候,她安排曲项来一趟医院,送一下最近要处理的文件和笔记本。
回到病房不久,先来的人不是曲项,是警察带着那男孩和他的父母。
向天歌的描述一点不夸张,四月中旬的天气,这个男孩就穿上无袖了,露着满胳膊的纹身,青的,红的,什么颜色都有,图案看着像某种花,透着一股邪气。
这还不算奇怪,他的父母看起来也很…像是混社会的人,总之三个人像生凑在一起的,路悠悠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在几位警察的主持下,先进行调解。
他的爸爸似乎特别了解这个流程,干脆省去了一堆废话,先开了口,“我们家这小子就是冒失,平时办事不这样。只要你们这边接受和解,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全包了。能接受吗?”
路悠悠和孟垣对视一眼,态度貌似也还行,不过,总有点给了钱就匆匆了事的意思。
“那先从道歉开始吧。”路悠悠说。
那男孩原本嘴里含着一块泡泡糖,嘎吱嘎吱地嚼,一副不屑的样子,在父母的眼神施压下,竟然对路悠悠毕恭毕敬起来,“行啊姐。”
“对不起。”听声音像大着舌头说的,前面三个字可是吐字清晰,一点不含糊。
以前路悠悠拉着路鸣去给人道歉的时候,路鸣也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不过路悠悠以身作则地给对方道了歉之后,路鸣就跟转了性似的,虽然也没见他表现得有多真诚,但再也没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也把不义之财全部还了回去。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路悠悠就忍不住回想起高中时的路鸣,想起那一段算不上多美好的记忆。
“以前我认识的一群人,道歉的时候也是叽里咕噜几个字就过去了,未见得有多少真心实意。这样的道歉,我们不接受。”
男孩先是皱了皱眉,警察刚想上来劝导两句。
那男孩就向路悠悠弯下腰去,郑重其事地道声歉,“对不起,姐。”
路悠悠一时间觉得这个男孩也不是难以教导。她说,“受伤的人躺在床上,你对不起的人也不是我。”
完成了别人下达的任务一般,男孩对着一屋子的人说:“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们商量赔多少钱吧。我尿急,去个厕所。”
男孩转身就走了。
警察跟过去,又把解决好私事的男孩带回来。在双方达成调解意向后,完成调解笔录,同时还把事先就准备好的书面协议书拿了出来。
算好各项赔偿金额,圆珠笔填写好数字,签好名字,摁上手印,对方直接掏出了一摞现金,现场结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