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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拨灯寻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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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罢,魏郁春道:“绳子很结实,如果不是被重物故意拖曳摩擦过,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损伤。”

她旋即将目光放到账房里,四顾后,发现能被称得上是重物的就是那十只宝箱了。她招招手,众人跟随过去。她抛开绳子,挑了一只大箱子左右端摩,若是看不到的地方,还会请杜咏和章念帮忙搭把手,果然,她在箱子上找到了隐没于木屑灰尘中的摩擦痕迹,那些痕迹分明不算老,形貌窄长,与麻绳勒痕匹配。

她道:“因为箱子年代久远,外表磨损多,所以即便有人注意到了这些痕迹也不会将它与麻绳联系起来。”

此时,去观察其他箱子的章念开口道:“这个箱子上也有!”

杜咏和章念立马将所有箱子都检查了一遍,居然发现每个箱子的截面衔接处都有相同的磨损痕迹,同时,每只箱子的箱底都还抹了松脂。他们已然明白了问题:“每个箱子都被做过手脚。”

“杜老爷可见过刘翁对箱子做出一些举动?”

杜咏没有半分迟疑,旋即摇头。

“并且抹松脂、勒箱绳的人只会是刘春盛,但他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做完这些手脚?更何况杜老爷和杜明堂几乎是常呆于账房的。”章念一边提笔,一边补充道。

“所以账本不可能一夜丢失,”魏郁春目标极其明确,未曾被那些贼人制造的玄之又玄的表面幻象迷乱判断,她沉静道,“杜老爷所以为的悬案,其实是贼人希望你认为的,只有这样,你才永远看不透玄乎背后的真相,永远断不出案子的本质。”

“松脂与绳子到底有什么作用……”

“刘翁为何要抄录那么多的账本内容……”

“刘翁为何要告诉帮凶阳春菊当日杜老爷所开的箱子是哪只……”

诸多疑惑在魏郁春的脑海中汇聚成一张浩瀚神秘的网,她思路联结,勉强说道:“松脂只有阳春菊才有,否则不可能在刘翁这里半分油点都找不到。阳春菊在外,刘翁对箱子的所作所为只可能是由阳春菊一手操控利用的,他还要刘翁每日告诉他箱子的具体编号。应是阳春菊通过刘翁发出的信息,安排他对指定的箱子做出手脚。”

章念:“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好生奇怪,举个例子,难不成刘翁放出消息今天要对第三只箱子动手,阳春菊得令后就开始行动?怎么行动?绳子松脂都在里头的刘翁手里呀,他在外头能干什么?也是能放消息吗?但是放消息的人主要是刘啊,他还能提前预判杜老爷开的箱子是哪个?”

杜咏抖了抖眉心,他有些颤抖,仿佛是被什么天大的秘密冲击过了一般:“章小兄弟说到点子上了,阳春菊便是无心也是能提前预判我的动作的。因为我的确有依次往后开箱的习惯,生怕乱了顺序。第一日我开的是第一只箱子,他怎么会不知我后面要开哪只呢?”

章念愣住:“这……”

“那刘翁还放什么消息啊?要开哪知箱子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他觉得不可理喻,甚至还被这只烧脑的案子折磨地险些头晕脑花。

然魏郁春却一语惊人,将众人点醒:“那只能说明,第三只箱子早就不是原来那只了。”

“姑娘何意?”

“若是还是,刘翁何必多此一举?”魏郁春的话简洁明了。

“说得有理,但为什么呢?”章念抓不着头脑,有些焦躁,“那个叁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如果杜老爷当日开的箱子,是伪装成第三只箱子的第四只箱子呢?杜老爷一日只开一个箱子,刘翁能抄录的便只有这个箱子的内容,这个内容的用处只有一个,刘翁可将第三只箱子里抄录的内容换到第四只箱子里,以求让第四只箱子伪装成第三只箱子。”

杜咏觉得这实在是不可理喻,忍不住道:“我一日只开一箱,我也清楚地记得夜晚交账的时候,明确箱中账目总数与对应的箱子是一致的,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把其他箱子的账目塞入眼前的箱子?箱子上的九窍锁是不可能被外人打开的啊!”

这也是困扰魏郁春的问题,可她大大方方,好似将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掺了进来:“如果把箱子的位置调换呢?第四只箱子和第三只箱子对换,杜老爷你以为开的是第三只,实际上却开的是第四只,而且第四只箱子恐怕在老早之前,就被刘翁放入了他提前抄录准备好的第三只箱子的账目,这种情况下,谁能辨清楚?”

章念大为震撼:“如此说来,说不定真正的第四只箱子早就不知道换道哪里去了!毕竟在对换第三只箱子前,所谓的第四只箱子,指不定还是用了塞了第四只箱子账本内容的别的箱子伪装的!”

魏郁春颔首:“若是如此,箱子的顺序早被打乱了个透,杜老爷被蒙在鼓里便罢了,刘翁与阳春菊却不能被自己绕晕,他们之间定会提前交流好动手的方向。”

“也许那个叁代表的根本不是杜老爷当日所开箱子的编号,而可能是早不知所踪的第三只箱子的位置,抑或是用来伪装下一个箱子的抄录账本所属的箱子编号……总之,真相远去,已经有些说不明白,只好模糊判断了。”

杜咏貌似还不肯接受现实:“这……这怎么可能?箱子内的账本众多,刘翁怎么可能半年内就将他们全部抄完?”

章念心想刘翁都能骗人他自己只抄了一丢丢的账本了,难道还不能再骗骗人,自己晚抄了一段时间吗?

他不假思索道:“万一他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准备了呢?只不过他眼见快要得手,怕暴露,骗老爷您是去年才开始抄录了的呢?早说了,犯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魏郁春也道:“刘翁和阳春菊行动默契,他们完全可以通过熟练调换箱子的手法躲避你的怀疑,刘翁只需将每只箱子账目的总数记下,抑或是将上部分的表面账目仔细伪造好即可了。多次行动后,刘翁只需要让杜老爷看到当日所开箱子是满的即可,至于其他箱子,恐怕早被暗度陈仓,搬了个空。”

杜咏身心俱疲,他默默抬手扶额,似有一股恶气已从他腹中吞吐出去,他道:“竟是如此……”

魏郁春缓缓垂眼,表示惋惜。

杜咏花了不少时间才接受了账本失窃一事,现在又告诉他早在许久之前,他便被欺瞒,甚至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无法察觉。身为家主,愧疚之感如同压海的大浪快把他吞没了。

魏郁春委婉道:“这不过是我的一家之言,用松脂和绳子挪动箱子之事乃奇闻,我也搞不明白他们到底如何做到。”

章念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只小钢蛋,圆润不已,泛着油光,他俯身下去,在杜咏的帮助下,勉强翘起一只箱角,认真道:“冯姑娘的想法听起来像不可能的事,但我却见过不少,几年前大理寺修缮屋子,工匠就在难以搬运的重物下铺设圆木等物,往前推滚,若是地面平整,甚至还能往地上铺油,更好搬运。但杜宅这些宝箱做工特殊,正常人都觉得不可能会被挪动。”

说话间,他的钢蛋们滚入了箱底,贵重的松脂经年不化,也蹭到了钢蛋上,箱角放下,那沉重的箱子竟就在小巧坚固的钢蛋的带动下,变得晃动起来,若是用心推拉,箱子竟真会随之移动!

章念自豪叉腰:“这钢蛋都是我随身带的玩物,钢蛋也好铁蛋也罢,到处都有,不是稀奇东西。刘翁只要有这个念头,就不难做到。”

“而且,这种办法省力不说,夜深人静,闹出的动静也不会大。”

魏郁春:“那些绑在箱子上的绳子应当会被提前探出去,送到阳春菊手里,不知绳子平日里都藏在何处,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杜咏闻言,顿悟起来,他望向四周,账房的窗子除了架格后的后窗外,还有开口于前的四扇窗,其中最靠西侧的窄小前窗,因外头过于茂盛的树木拥挤窗口,而常年不启,久而久之,落的灰远比他处恐怖。那窗子,从未有人故意往那里走,反倒是刘翁,杜咏一天之内都看到他不止一次眼神往那处眇了。

他立马指出了西窗的可疑处,章念和魏郁春走去,果然发现了窗子有被人故意拉开的痕迹,毕竟积灰太厚,稍有动静都会很明显。

章念奇道:“每晚老爷你都会来锁门啊,会注意不到窗子没关吗?”

杜咏汗颜:“不知……窗子窄小,屋子长,它又远,的确不易注意得到。”

杜咏回忆起来只觉得记忆过于模糊,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又道:“二位,实不相瞒,四月初二,账房所有账本全部失窃的当晚,我照常检查当日所开箱子的账本,那时我总觉得眼神有些晕眩,因而提前离去,第二日我就发现账本都不见了。”

章念瞪大双眼:“对啊!其他箱子被窃了倒还能解释,最后一个箱子却难!因为没有其他箱子的内容能跟他对换了!就算刘春盛拿他提前抄好的内容伪装也没用啊!毕竟到最后,不管是真的账本还是假的抄录都会被带走的!他甚至不会提前抄录,因为吃亏!搬走了真的账本已经够累了,再有本事抄了一样多的账本又如何?还不是要再搬一次?!”

魏郁春警觉起来,道:“刘翁转移账本说难不难,但一定需要时间和技巧,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想让杜老爷当晚放下警惕,其实很麻烦。”

章念懵了:“到底怎么回事?!所以那天晚上,最后那只箱子里到底是空的还是满的?”

魏郁春沉默,然后突然问道:“四月初二晚上,杜老爷有没有闻到一些奇怪的香味?”

章念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了——刘翁可能在账房里燃了龙骨香,所以杜老爷才会晕眩,甚至眼前还会出现幻觉。

好巧不巧,关阇彦在他们出发前,就将一些洞市搜刮的龙骨香的残粉分了一些给他,他果断掏出一只小瓶子,动作快速,像个无所不能的百宝箱,他把瓶子凑到杜咏鼻前,他认真道:“杜老爷你务必仔细嗅嗅,这异香诡异,藏于无形,不容易被发现,第二日都能伪装成普通的熏香抑或是花草香。”

杜咏嗅了一息,脸庞闪过一丝诧异的恐惧,紧接着复杂的情绪上脑,一时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了,他不过闻了一下,头脑便晕眩了,他颤抖道:“就是这种感觉……此物貌似混入了账房白日就熏着的祛湿香里!所以我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章念和魏郁春都顿悟了:“果然如此,四月初二晚上,箱子就应该空空如也了,杜老爷被幻象迷惑,这才让您以为账本是一夜之间就消失的!”

章念大叹:“难怪这案子难断!人人都以为是鬼怪作祟,哪里顾得上什么贼人凶手的啊!”

魏郁春观察着西窗和箱子们的位置,脑中幻想出阳春菊在外是如何挪动箱子的情形,此时她推翻章念之前的判断:“刘翁发出讯息不难,但要想在箱子上抹松脂、绑麻绳却难,因为这种事他藏不住,他没办法在杜老爷开门前就把那些东西收回来。所以杜老爷从未见过他对箱子做过什么手脚。”

章念闻言,顿道:“不是他的话,他屋子里怎么会有麻绳?”

魏郁春:“如果是他,他的麻绳上就应该沾有松脂,因为捆绑箱子的绳子是一定会接触箱底的。”

她复看向杜老爷,道:“杜老爷觉得心神混乱的时间应该只有四月初二当晚吧?时间一长,杜老爷定会起疑,找上神医一瞧怎会瞧不出毛病?”

杜老爷深觉她有预料人心之神功,他承认:“是的,唯有当晚有异样,我只道是当日太累,不曾多疑。”

魏郁春:“是了,即便这窗子再窄小,却与箱子的位置几乎相对,杜老爷检查箱子的时候应当会扫视到,窗子开了,如此明显,怎会不知道?除非,毫无异常,无法引人注意,杜老爷才会对此事毫无印象。”

杜咏深以为然:“确有此事!”

“姑娘意思我懂了,贼人完全可以在深夜的时候自己想办法开窗进入账房,亲自对宝箱动手,所以我是没办法在锁门前就察觉到异常的。”

箱子难开,窗子还不难开吗?更简单点,只要刘翁提前将西窗上挂着的锁敲坏了,便能助纣为虐,贼人要想进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大家坚信他以一己之力没办法挪动箱子、开锁,所以才没注意这个细节。

章念恍然大悟,可他不甘心地跑到西窗畔,指着窗子道:“那阳春菊个头不矮,应当比我高很多!可是这小窗子……我都钻不出去……”

他震惊之余,脑海里闪现出了阿卟的形象,毕竟昨晚的事情闹得不小,他对他的印象很深,当时关阇彦还深深怀疑阿卟就是阳春菊呢!那孩子个头的确小,要不是声音还能听出来是个男子,人人都会认为他是个模样娇小的丫头。要是阿卟的话,他要钻这个窗子,难道还不简单?

他愕然,与此同时也和魏郁春对视上了,二人好似都想到了一样的结果。

阿卟……他真的是无关人士吗?

章念摇摇头,缓神:“陶司直不是查过了吗,阿卟应该没问题!阳春菊多狡诈,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芳樱楼的火是他放的呢,结果不是,是别的帮凶!鬼知道他还有多少帮凶!你说是吧,漂亮姐姐?”

魏郁春非但没有得到安慰,脸色还越来越难看。

因为,昨晚关阇彦就说过,如果不是阿卟声东击西、故弄玄虚,阳春菊就不可能盗走尸骨……陶司直查的是他是不是阳春菊,而不是他是不是阳春菊的帮凶……昨夜种种,加上眼前窗子所对应的问题,让她不禁怀疑——阿卟,是不是也是阳春菊的帮凶?!

章念脸也白了,他没想到自己信口一句的自我安慰,竟真的一语成谶了……

他们二人只想早点把账房的事情了却,立马回芳樱花告诉关阇彦和陶明案此事。

但眼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刘翁既然不是对箱子做手脚的人,那他手里的麻绳从何而来?

俗称一个巴掌拍不响,光靠贼人一个人的力气拉箱子还是很费力的,最方便的办法果然还是在重物近似平行的两侧,分别站上俩个劳力,左右轮流拉动重物摇摆,将东西运到对应的地方……一端是贼人,另一端呢?刘春盛吗?他年老不已,哪里来的气力?

杜咏也表示,刘春盛回了外院的屋子后就不会再出门,外院的其他丫鬟下人都能作证。

所以,刘春盛只会是想办法帮贼人借力了。

然近乎平行的状态下,南边西窗所对应的就只有北墙唯一的窗子了。魏郁春提议,沿着后窗的方向往北搜索,是否有东西身上有被麻绳捆绑磨损的痕迹。

三人出屋,果然在不远处寻到一颗粗壮的古木直直插在人迹罕至的野园子里,古木矮壮,所以看着不扎眼,并且不少爬山虎似的野草将它团团包围着,活似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路过的人甚至都会忽视它的存在。三人拿树枝好不容易将乱草刮去,靠近古木,居然真在它的树干上看到了一圈绳子勒过的痕迹,完全和那半截绳子的状态对得上!

证据确凿!

刘春盛将麻绳一段早早捆绑在树上,离开前再早早割走,但许是走得太匆忙,将半截绳结遗留在了屋子。

魏郁春和章念二人自觉耽误不得,章念开始完善自己的笔记,同时,魏郁春则进一步和杜咏分析账本最后的去向。

刘春盛转移账本的方式应该相当隐蔽,经查,刘春盛每日每隔两个时辰都会去东墙眺望小憩,而账房所在的位置刚巧不巧和街就隔了这一道东墙。那条街道连同了杜宅所在的仁寿芳,十王府所在的澄清坊……还有芳樱楼前的隆月街!

杜咏吩咐人出去排查此街两畔密集的商摊,连续几个商贩都称四月前总有一个拉着脏臭泔水的马夫会在墙畔驻足一炷香的时间,每隔两个时辰就出现一次,因为泔水太臭,几个商贩都对此马夫有过深的印象。

长街一路过去不少客栈饭堂,泔水就从这些地方而来,老板们皆认得这马夫,名叫张宝山,在这儿拉泔水很多年了,结果四月份的时候意外淹水淹死了,他死的时候,当时芳樱楼刚起大火,一群大人们无暇顾及他,确认是意外身亡就草草了之了此事。

章念一听人名,果然觉得熟悉,确定此人是在芳樱楼出事后没多久就死了。

众人无需进一步查他的死因,因为真相已经很清晰——张宝山受贿于刘春盛,约定时间内,张宝山故意在宅外驻足停留,刘春盛则偷偷往墙外丢账本,张宝山在运泔水的路上刚好经过芳樱楼……账本失窃的时间是四月初,然芳樱楼大火是四月中旬左右,杀了张宝山才能堵住口舌,凶手却没有选在四月初,而是选在四月中旬……

凶手在等什么,众人都已明了——转移到芳樱花的账本会被他预料之中的大火烧灭!

所以账本早就消失了!根本就找不回来!!!这一切就是个天大的幌子。

一只强忍的杜老爷终于情绪崩溃,他好似也相信了隐华画师口中所谓的“报应”,他失语不已,好似成了没有魂魄的躯壳。

魏郁春别无他法,章念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还是赶紧回芳樱楼告诉都督和司直吧!万一万一!楼里面还有账本的残骸呢!”

“找到残骸又有何用!!!”杜咏崩溃大喊。

好巧不巧,杜夫人匆忙提裙过来,情绪也是激动,但比起丈夫,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喜:“明堂醒了!他有话和你们说!”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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