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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拨灯寻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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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樱楼那处,事情的进展甚至比杜宅账房要快得多。

在魏郁春和章念有回芳樱花念头的时候,他们二人早已提着在四楼一只天柱旁屋子地板下所寻到的凿具上了路,去的地方不远,叫常华街,正是凿具上刻着“常华街铁铺”所在的地方。

早在先帝时期,中晋便要求所有大小有铺面的商铺,都必须在自家的东西上标记铺子号甚至是所属商号,从而避免以往有商人通过偷梁换柱的法子,钻空子逃避商税的情况再出现。这个规矩维系二百多年,从未变更。

因而,凶手所用凿具变成了关阇彦和陶明案抓捕凶手的关键证据。

凶手果然如陶明案所料,未将此物带出樱楼,因为将凿具带入其中已然不易,更不提多此一举再将其带出。毕竟比起将凶器带出留下证据,不如让它在大火中被彻底销毁。

只是他没料到,这“常华街铁铺”貌似是个不良商号,嘴上说着卖的都是纯铁,结果不知道往里头掺了多少捏造坩埚用的廉价粘土,以至于再大的火都没办法把他家的“纯铁”融掉……凶手怕是觉得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二人雷厉风行,那铁铺老板也知道心虚,不过稍稍施压就什么都招了,嘴里还求饶着什么“大人饶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是吗”之类的话。

陶明案甚是无奈,认他个将功补过,结果老板刚松一口气,就被告知,免了死罪,牢狱之灾却是免不得的。

老板立马使出金钱之术,结果却适得其反,惹得陶明案忍无可忍,大骂其“无耻行贿”!

在老板绝望之事,关阇彦竟难得生出一种可怜的情绪——算他倒霉,摊上了陶明案这么个死脑筋。

在老板的协助下,二人找到了几个月前定制凿具的人——张泉辉,一个落榜的穷苦书生——他并非太过潦倒,只是听说春闱落榜后心灰意冷,便向友人借钱去花楼这种地方挥霍寻乐,街坊邻里虽不知他去的哪个花楼,却知道他在那花楼里一呆竟是两个月!钱花光了,穷得叮当响,最后还惹得友人负气离去,恩断义绝……

旁人不知是什么花楼,难道关阇彦和陶明案会不知吗?

定是芳樱楼!

楼中机关少则两个月才能完全布全,而张泉辉刚巧就在里头呆了两个多月,一切都对的上。纵火之人除了他还有谁?!也不知大火当晚他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但细想一番,他在楼中摸索这么长时日,安排好出逃线路根本不是问题。

毕竟他连凿洞烧火的事都能做得这般出色,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泉辉就住在距离常华街没多远的外廊,此地胡同居多,巷子无比窄小听说一脚踏进去都没有回头路走,而每户人家竟就在这样的胡同里面对面住着。

外廊被一圈煤市铁市包围着,每日每夜浓烟滚滚,散在本就逼仄的胡同里难以透气,所以“外廊”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俗称“霉廊”,谁进谁倒霉。另外,这儿的居民大多跋扈无理,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是这么个理。

谁也无法想象能以一己之力从偏远山村几番考进京城的张泉辉,一个堂堂正正的稀世人才,为何要自甘堕落至此。

陶明案站在地势偏高的街上,明明离外廊还有一段距离,不明的黑雾就已在身边晃荡,要命的微微发苦又发甜的煤油味就已令他险些头脑发昏。这些气味如同毒气,长时间吸入不但影响身体健康,人的精神面貌也会收到影响。

他自知过得清贫,但第一次亲自来到这个毒气冲天的地方,他也忍不住皱眉抵触了。

关阇彦本也不爽,可一看到陶明案那副吃了屎般的表情,他扶稳外出遮掩身份的面具,还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快步前走,跟陶明案勾勾手:“怎么,陶司直,这就不行了?”

陶明案:“……”

这不公平,因为关阇彦带着面具。他其实早已弃了对魏郁春的念想,故而并非像关阇彦一样,是因为魏郁春而跟人斗气。他单纯觉得不公罢了。

二人怄气一段,速度竟是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可事发突然,他们二人刚到外廊,就有几个贫民仓皇跑出来,口中嚷嚷:“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啊!!!”

关阇彦和陶明案瞬间冷静,二人对视:“又这么巧?”

“张泉辉?!”

二人深受上次刘春盛意外死亡的影响,这次的警觉性加强,可即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却发现还是晚了一步。

矮小的屋中,张泉辉形容瘦削,狼狈地瘫躺在门槛边,他微微眯着眼,他的瞳孔顿扩顿缩,时不时翻起白眼,他浑身抽搐地躺在地上。

他攥紧拳头,而另一只手则困难地捂在脖子上的伤口上,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伤口和他的指缝间流出。

张泉辉虽相貌平庸,可五官却生得大气坦荡,何有小人之样?远不像传闻中所描述的模样。只是他深受外廊煤烟的影响,脸色十分阴郁。这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他那幽怨而无力的目光一直朝门前窄巷的尽头望去,应是凶手逃跑的方向。

此时,关阇彦和陶明案正从另一只胡同巷中窜出来,张泉辉循声努力转头看过来,他那疑似风中残烛般的身影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陶明案知道他有话要跟他说,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去,有立马撕下一边衣角,要为他包扎伤口,可张泉辉却用尽气力将他的手撇去了。

陶明案顿住,关阇彦立在门外,一时无言,他也想不通张泉辉为何要拒绝陶明案的好意,分明在刚刚他们二人未赶到的时候,此人满脸怨念愤懑,不是怕死难道还是有什么别的未了的心愿?

张泉辉努力张口,同时,他流出泪来,他个头很高,要不是身材太过瘦削,他应当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子汉,那样比血还要喷涌的泪水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实则是突兀的,也因此引起了陶明案更深的注意力。

“陶司直……我是个罪人,不配苟活。”

他语气是出奇的冷静。

陶明案压眉沉道:“你认识我?”

张泉辉虚弱一笑:“如何不认识?你与我一样,寒门出身,踽踽独行在这偌大京城……若不是你,周裕之……周尚书,永远得不到报应。”

陶明案已然明白:“芳樱楼纵火案果然是你为之,李如华早被烧死在火海,你故意将周裕之烧瞎,又将在李如华尸体上砍刀的斧子塞入了周裕之手中,为的就是让我怀疑周裕之?你要报复周裕之,所以利用我。纵使如此,你不该杀害楼中那些无辜的生命。”

张泉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静静望着陶明案那双忽明忽暗的眸子,他似乎在同情他。

可奈何对方骨子里那标杆似的正义将他逼得无路可走,所以他也在鄙夷厌恶他这个罪大恶极的凶手。

张泉辉不做过多解释,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道:“所以,我一定会遭到报应,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但幸好你找到了我。”

“陶司直,我不求任何人理解我,人都有私心……我恨,恨到肝肠寸断,世人都可以谴责我,可我……没办法,我早已想过,只要等到周党遭到报应,我就会自我了断。”

关阇彦看出他快要死去,他不得不打断,显得过于冰冷无情,道:“谁杀的你?”

“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关阇彦皱眉狞笑,语气刻薄至极,“罪人总有万般苦楚,世上何曾少你一人?说这些理由,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

陶明案深呼吸两声,即便张泉辉未提及多少周党的恶行,可他曾经也是像他一样的苦楚之辈,有些苦难,关阇彦这样的高门子弟是一辈子无法体会的。所有人都觉得,陶司直太过死脑筋,为人刚正不阿,可到底,他心属于同一困境之人的温情总是比谁都多。

如此看来,关阇彦远比他冷血无情多了。

他暗叹:“关兄,先不要说这些。”

关阇彦默住,他看出陶明案竟有一丝想要包庇张泉辉的心,可陶明案从不是一个泛滥同情心的人,纵然不理解,可却还是给予了其应有的尊重。

张泉辉又讷讷开口,他的声线已经虚弱到别人近乎听不见。

“至始至终,都未有人指使过我,”他道,“但几个月前我的确遭遇了一些奇怪的事……方经暗杀,才想明白那些事应是有人故意引导我犯案才布置下来的。”

“我知死期将至,此生唯一遗憾便是愧对故友,先前便将一封遗书送去驿站,其上书写了一切真相,凶手不知……你们速去朔州府寻我那位故人,我愧对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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