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沉默之后是担心。
担心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张四丫看着家人们比她还夸张的举动,安抚道,“试试,不过开铺子的事暂缓,我们先继续看看情况。”
华鸿月一走,官府说不上话,普通市井小民,张四丫想还是低调一些好。
决定了就马上行动,几天后,房东重新挂出租房的消息,华家院子里大箱小箱子,要搬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明德巷子不奇怪,明德巷在东市位置较好,距离集市、朱雀大街等主街道近,来往商贾、学子读书人,外地来的官员,基本都会租住在这里。
这里的市民习惯邻居来来往往,在路上碰见都会说“一路顺风”,华珩听多反而有些不是滋味,“瞬间就感觉不属于长安。”
和崔茵娘关系好的封华、之前的刺绣娘子,全都来告别,特别是大家担心失去一门活计,崔茵娘告诉他们以后买卖由张四丫继续做,他们家不参与。
“你走了,买卖还怎么做?”没有华家,做工的娘子都很担心。
“长安城又不会跟着我们一起走,按照之前继续做下去,一切照常,不会受影响。”
“但愿吧。”
华珩将自己回老家的消息告诉以前的同僚,众人惊讶于他忽然改变主意,华珩直说六个字,一是无话,只能拿起就被一饮而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华兄共饮。”
“山高路远,万事顺利,弟祝兄此去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华兄,书你都带走吧,我坐不住喽。”鲁敬长吁短叹,自从去新府邸,没时间和精力整理书籍,大多时间都是和长安城里的门阀子弟联络人情世故,肉眼可见眼的体型变宽不少。
“我会好好保管的,你若想修,写信告知。”华珩想,回到琅琊,地方小,事情少,自己应该能抽出时间继续修书。
鲁敬点头,心里发苦,眉眼间流露过一丝遗憾的情绪。
吴大夫第一时间知道华家要回老家的消息,抓紧搓药丸。
他是除华家人唯一知道实情的,这段时间失常在想,“行骗的大师不少,但愿华家能如愿。”内心即是希望那是真大师,也有些怀疑,心情非常复杂。
十天时间,帮着制作了五十瓶药丸,一瓶三十粒不仅用光药铺和华家存的的人参、灵芝存活,还凭着自己的面子,买断4家药铺这才做好,“希望漾漾无恙。”
他个人很喜欢那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
华珩亲自来取药,他说出自己的担忧,“两年的量都做好,这半年来看,漾漾情况基本稳定,只要不加重,药效不会有损耗。但是,世事难量,这方子是调整好几次,针对漾漾病情配的,你也带着。到时候能找个大夫调整,琅琊闻家百年传承的医术,可以找他们看看,也好有个对比。”
华珩百感交集,这长安城还是有人情的,可能是乡里来的,他骨子里还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伯父,谢谢你,救漾漾,救华家。”
五十瓶药五百两银子,却也花光华家所有流动积蓄,还有华漾漾买卖挣的钱,华珩看着意外获得的药方,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他取下腰间的玉佩,是洪盛临行前送给自己的那一枚,玉质如羊脂般浑厚细腻。
吴大夫坚决不收,“药方是给漾漾的,漾漾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夫心疼她,也佩服她,先天不足,老夫见过不少,小小孩子从不没哭泣过,坚韧、聪明。”
华珩听完,反倒觉得自己不好意思,手下玉佩,恭谨的鞠躬,“代漾漾谢过伯父。”
吴大夫扶扶胡须,满意的点头。
华鸿月的屋子能带走的,已经全部收拢进木箱子里,得空闲,拿着书坐在空无一物的小书桌前细细品读。
华珩一回到家,就告诉华漾漾药铺发生的事,看着手里的药方,听完他的转述,华鸿月说,“我当亲自去感谢吴爷爷。”
随后,华鸿月去一趟济世堂,和吴大夫聊很久,也留下一份图纸,济世堂有独一份的听诊器,结合切脉,吴大夫的医术逐渐成为全长安城之首,当然这是后话。
夫妻二人商量趁着天热尽快赶回去,一切收拾妥当,华家离开的日子就在明天。
小伙伴们都知道她要回家,老槐树下,四丫和她哥哥也来。
刘仙儿自是不会出现,他们一家早就悄悄搬走,无人知道去处。
华鸿月估计,他们可能都没等到刘月儿因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流放岭南的消息,知道估计还会怨恨她“活着”吧。
玩跳格子、丢沙包、捉迷藏,华漾漾和以前一样,全程不参与,等他们玩腻,然后教大家写字,这次应大家要求,写的是漾字,华漾漾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完,众人皆感叹,“好复杂。”
“不复杂。”华漾漾解读,“‘江’三点水,羊字不出头,加上‘永’字就好。”
“好像真是。”
“我好想会,我写一下。”
众人纷纷模仿着写,都还写出来,华鸿月知道他们私下里下功夫,特别是张四丫,写的最好。
“我会写漾漾的名字。”
漾漾就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月亮很快挂上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