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眠没说话,径直掐断通话。拿起椅背上毛毯,捏着角盖在苏有梦肩头。
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她。
她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笑了笑。
沈堪眠扶着毯子的手愣在空气中。
还好她很快又再度阖眼,沉沉睡过去。
他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下来。
等难忘今宵响起的时候,苏有梦还像个小猪睡得正香。空调风吹得人软绵绵,她难得安心地窝进了沙发里。
再醒来已经天亮。
睁开眼,四周装饰现代又陌生。
我的天。
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能在别人家睡着了?
还是,男人家!?
她吃惊地捂住自己张得巨大的嘴巴,手指胡乱摸了摸,还好还好,没有淌口水。
身上毛毯温热,仔细回忆昨晚昏睡之前发生了什么。
朦胧中,她听见周深在唱歌,声音婉转悠扬勾起困意,渐渐就听不清具体歌词。
直到她感觉,蓬松的毛绒质感磨蹭下巴。
不情愿掀开眼皮......
舞台特效是烟火闪烁,沈堪眠正俯身给她盖毯子。两人四目相对,他眼眸漆黑,温柔好看。
苏有梦捂脸。
平静几秒后掀开毯子,脚从沙发上踩回地板,塞进被整齐摆在一边的运动鞋。
电视机黑屏,只有角落圆形开关红点亮着。
脑子还有点懵,动作迟钝,轻悄悄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叠好毯子。
昨天是在等米饭煮熟,然后......
她走去厨房,米饭还在保温档,盖子弹起,水蒸气哗啦流下。
米饭没动过。
那他早晨醒了应该会饿。
苏有梦探头,旁边卧室大门紧闭,黄色暖光从门缝里淌出来,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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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亮,沈堪眠睁眼,空气里弥漫着米香和湿气。
他起身,把床头柜两瓶药收回抽屉,回南城第一晚,没吃药,竟然睡了一个好觉。
按住卧室门的手顿了顿,低头系好家居服所有扣子,才轻推开门。
客厅空无一人,毛毯叠在沙发上,边角都被抚平。
身份证下压着一张纸,看样子是没找到便签,从拆开的纸箱上裁下来的一片。
——
谢谢您的年夜饭,不小心睡着了,打扰啦。
厨房的饭,我加了一点水,现在是保温的粥,早饭很重要,记得按时吃噢!
新年快乐!
随手画的小猫双手合十,旁边围着一圈感恩的心。
沈堪眠走去厨房,盛了一碗,白粥浓稠,入口温热顺滑,随后眉头微皱,怎么是甜的?
拿起置物架上透明糖罐,少了三分之一,大理石台面上还残留着不少白砂糖洒落痕迹。
眼前浮现女孩手抖后慌乱的模样。
沈堪眠突然在瓷砖倒映里看见了自己的笑容,瞬间收敛。
桌边手机屏幕亮起。
【沈先生,我是深阁嘉里管家小王,您的车库购置合同已经更新,有空请来一楼办理手续。】
前台管家兴奋地举起手机,“他回了,我天!”
旁边姑娘瞄了眼手机,果真惜字如金,就一个字:【好。】
“昨天你见着了吗,禁欲系长相,他签字的时候,好想变成他手里那支笔啊,后来一查,那笔是我一年工资。”
保安队正在交班,瞧见几个女同事闷着头在后面手舞足蹈,“她们说谁啊?”
“18楼新住户,好像是个画家,顶级客户,宾利欧陆GT楼下停着。”
几人笑笑拿着工具往仓库走,“至于吗,咱们这楼里卧虎藏龙实力强的多着呢。”
深业地产实力雄厚,老房子一扒,短短几年,就把这块地皮翻新成南城顶奢商圈,珠围翠绕,纸醉金迷。
女管家整理好西装套裙,递上文件,沈堪眠微微颔首接过。
前台仓库门半开,里面传来男人粗重的闲聊。
“这水泥墙砌得结不结实啊,第一次整这个,别等会倒下来砸着人。”
“废话,拿榔头夯也砸不动啊。再说大过年的,钉子户也回家了,能砸着谁?”
一阵哄笑,有人打趣:“反正砸不着我。”
......
女管家正对沈堪眠。
高挺鼻梁覆上一层阴影,凌厉的眼眉猝然皱起,碎发下额头青筋恍若跳动数下。
她俯身询问:“沈先生,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那支昂贵的钢笔被丢在文件夹上滚动下坠,她慌忙按住。
再抬头,大堂旋转门迅速转动,中央紫罗兰花束随之颤动,沈堪眠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