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的张奕还没有能对朱厚照说不的能力。
张奕想了想,干脆重操旧业,专心写朱厚照爱看的话本献上去得了。
因为他发现自个实在不是个考科举的料,再套模板写八股文,考到个举人就没办法再进一步。
满朝堂都是状元探花榜眼再不济都是个进士,他一个小小举人,掺和不进神仙打架。走武将也是行不通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骑射都拉不开弓,只能靠着和张皇后走走亲戚,给朱厚照递点话本勉强度日。
如今的朱厚照已经即位,在西华门别筑宫殿,造密室于两厢,称为“豹房”、“新宅”,每日游乐其中。但不知为何,和传闻和史料里记载的不同,朱厚照似乎并不沉迷情欲,连内阁大臣催他大婚的折子都驳回去了。
以淫乐闻名的武宗居然不搞黄色,怕不是身体虚了不行了吧?
张奕一边腹诽几句,一边把新写出来的章节交给张永,由他装订成小册子更方便朱厚照阅览。
朱厚照之前特别爱看沙场征战的故事,以镇国公朱寿为主人公,开辟疆土大杀四方,现在换了个口味,爱看情情爱爱的。
反正金主爱看什么,张奕就写什么,只是写的时候容易酸倒牙。
可金主新的要求发下来,张奕生出撂笔不干了的冲动。
写表妹女扮男装跟随在镇国公朱寿身边含情脉脉一片痴心,最过分的是,表妹居然要叫章意。
年轻的书生扶额,墨汁滴落在纸张上,久久下不去笔。揉出好几团纸球杂乱在脚下滚动,距离交稿的日子逐渐逼近,张奕咬咬牙,不带脑子的去写剧情,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一定是朱厚照。
张奕错估了武宗的脸皮,他龙颜舒展,捧腹大笑,甚至还指出了几个错别字。
书生嫩脸一红,习惯性就写出了简体字。朱厚照为什么要一字一句的去读那些错别字,就不能当作没看见吗?错了几个字又不影响整篇的阅览。
张奕听的耳朵都麻了,真是一场公开处刑啊。
平心而论,张奕长得丝毫没有特色,瘦骨伶仃,一日三餐都喂不圆润他的脸。常年穿一身宽松的青衫,挂着木然的表情与自己日日相对。身边那么多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张奕标志。
但张奕只此一个,世间绝无第二个。
大太监不中用了可以替成小太监,文臣不听话了科举选出新的能做事的,至于武夫,身材健硕衷心力大者皆可。
唯独张奕,独特至极。他用文笔给自己渲染出新的世界,笔触细腻,字词直白的只要识字的人就看得懂,他时不时写进几句震撼肺腑的话,想暗暗提醒自己,规正自己。张奕明白自己想要的自由,比媚上阿谀的刘瑾还要更了解自己。他没有如文臣批判,没有用儒家经典的四书五经砸在自己的头上,强行逼迫皇帝摆正行为。
要不是张奕是个男的,朱厚照还真想把人娶回去当皇后,反正大明朝选皇后从来不在意家世,小门小户的最好。
朱厚照上下打量张奕,心想其实男的也不是问题,不过这会把张奕吓坏的,他的胆子一直都很小。
这个灾星怎么老看我啊?张奕微微侧身避开朱厚照的视线。
“张奕,走上前来。”骄傲像公鸡的朱厚照朝人招手。
张奕小步走了一步,在朱厚照陡然不悦的眼神里,又小心翼翼地再挪了一步。
朱厚照怒了,走下台阶去拉张奕,“朕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被拉拉扯扯的张奕心说,封建时期的帝王可比老虎都可怕。
“张奕,你有心上人了没?”朱厚照拉着张奕的袖口,在想找哪个角度割袍子断袖才好。
张奕摇头,父母说要给他寻门亲事,但还没开始找。
朱厚照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张奕说有那就只能棒打鸳鸯强取民男,张奕说没有当然最好。
清脆的衣料被利器割破的声音响起,张奕睁大了眼,看着朱厚照拿着匕首割开了他的袖口。
这是割袍断义?张奕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