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和陆友回程时,才走一半的路,就与亲自带着家丁来抓二人的陆松撞上。结局自然是一起被抓上马车,绑了回去。
黄昏之时,两人跪在前厅。
坐在椅子上的陆松震怒无比,对两人破口大骂:“真是好大的胆子!跑去拦林将军护送的囚车!”
说及此,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友:”我陆家几代辛苦耕耘,怕是要毁在你手上!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陆松一脚揣在陆友心窝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却不肯发出半点求饶的声音,只躺在地上握紧拳头强忍着。
“别打他!是我的主意!”云意在陆松还要下手时护在陆友身上,她抬眼直面陆松,不急不慢地解释:“石大人与我父亲乃是故交,自相识以来,亦待我不薄。今日是我央求陆友带我赶路前去送别,只怕石大人到了渡口上船就难再见到,因此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陆松的手渐渐垂下,气泄了大半。
他虽是个商户,却更懂得情义二字的珍贵,此刻有些懊恼自己冲动行事,伤了陆友。
其实这三个孩子里,他最喜欢的,反而是真性情的陆友。
一旁的刘玉徽自始自终没吱声,直到这一刻,才清了清嗓子,对二人道:
“石崇已是阶下囚,此前与陆家虽有往来,日后你们也须得撇清干系。尤其是现在连坊间都有圣上要改动商籍不得科举的传闻,我们万万不能与罪臣有所牵连!”
陆友缓缓支起身子,抹去嘴角的血,敛眉道:“母亲说得是。”
刘玉徽再看一眼云意,不知为何,往日里一向温顺的她,此时却并没有要认错的态度。
不过一个寄住在陆家的穷女,竟敢与自己叫板?上次是陆洵为她烧了周峮的私塾,现在是陆友……保不准哪天就轮到自己的亲儿子!
刘玉徽面色潮红起来,越想越觉得云意像个祸害。
“夫人,云意知错,请夫人责罚!”
云意说完朝座上二人伏拜,再抬首时,只看到刘玉徽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她一直都记得贺老太太的话,与刘玉徽碰上了,是万万不可硬着来。
纵然心中万般委屈,为了生存,唯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也罢。你毕竟将来也是我们陆家的人,况且你爹不在,我们只能替他教一教你了,免得将来入了门,更坏规矩。”
刘玉徽说话时,人已起身到了云意身边,她虽要惩罚她,却又将她扶起,还装作无奈地看着陆松:“不然,就罚她禁足几日好了。”
碍于刘玉徽掌家,陆松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着她:“就按照夫人说的办。禁足三日吧。”
“嗯……”陆松亲自拉起陆友,“至于你,也是好心办坏事,暂且饶你一次!”
陆友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松一个眼神吓退。
刘玉徽继续道:“你二人将来是叔嫂。还是要懂得避嫌,感情再好,也不能当着你大哥的面将云意直接带着跑了。”
“说起陆洵,正事险些要忘了!”陆松突然一拍手,“这里就交给夫人,我先去忙那事了!”
“夫君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一会儿人走了,我们却还要去追,那样多不好看。”
云意听着二人的话,像是在说和陆洵有关的事。她犯了错,他此刻应当已从衙门回来。
不对,他早就随陆松一块儿回来了,但他却不在这儿。云意隐约觉察到似有事发生,但她还来不及探听到是什么事,就被送回了静谷园。
整整三天,两个家丁守在门口,就连饭菜,银烛也只端进来放在外厅的桌上,马上就离开。
不能梳洗,不能出去如厕。
从第二日开始,云意就没再能吃下东西,只囫囵吞些茶水。躺在床上两眼昏花,直挺挺地熬到了第四日清晨。夏竹来接她时,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去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姑娘,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夏竹从怀中掏出一块糕点递到云意手上,云意软着力推开,声音低下来,几乎带着几分央求,“我要沐浴。”
人不吃东西三天,不会死。这一点云意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最忍不了的是燥热夏天里,汗水黏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臭了。
夏竹拗不过她,只能照办。
等梳洗干净之后,云意才吃了点稀粥。刚饱腹小半,坐了一会儿,准备出去时,陆友提着一篮飘香的炖肉进来了。
“你已经吃过了?”他惊讶地看着桌上的碗筷,转而问夏竹:“怎么只有一个空碗?吃的是什么?”